“爷，您这是在说什么？草民怎么听不明白？”男子脸上满是茫然，被萧衍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整个人紧贴在树上。

萧衍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咯？那好吧。”说着她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朝温恒扬了一下下巴，“动手吧，下手轻点，别弄死了。”

温恒颔首，双手抱拳按了按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他缓缓向那人走近着，冷色阴沉得恍如一个活阎王。

男子害怕地缩起脖子，视线不住地左右晃动，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温恒高抬起腿，一脚甩向那个男子的腰际，“砰”的一声闷响，将男子踢得整个人向左侧一歪摔倒在地，苦痛地挣扎哀嚎起来，听那声应当是肋骨断裂了。

萧衍面色一凝，一瞬间有些于心不忍，可一想到之前驿站前那混乱的画面，又狠下心来，只是咬着牙撇开了目光。

温恒蹲下｜身子，揪起男子的头发，用了几分内力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五指印，连头发都被扯下来不少。

男子瞬间尝到嘴里的腥甜，还舔到了一颗被打落的牙。

他拼命地想要挣脱温恒的桎梏，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让他受伤的地方变得愈发疼痛。

温恒视线冰冷地盯着他，“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男子说话都有些费劲，还有点漏风，“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好，那你就下去同阎王说吧。”温恒拎起他的衣领，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激得男子打了个寒颤，余光里泛着寒光的匕首更是令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这个人是认真的！他如果不说真的会杀了他！

第九十章

“好好好，我说我说。”男子怂了，僵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这位爷，您能不能先把刀子挪开？”

“别和我讨价还价。”温恒不但没有挪开刀子，反而更用力了一些，那黝黑的皮肤上立即渗出了一道猩红的痕迹。

男子喉头耸动了一下，细声细气地道出了实情。

他本是汴州一个小镇的恶霸，前两日有人找上他，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银两，告诉他大致两三日后会有朝廷的钦差大臣带着不少赈灾的物资抵达汴州边境的驿站，让他提前在驿站附近蹲守，等朝廷的人到了之后，就唆使附近的难民哄抢物资，最好是能闹得越大越好。

男子说完以后，小声问道：“两位爷，小的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们能放小的走了吗？”

“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萧衍蹙眉问他。

“那人一身黑衣，用黑布遮着脸，头上还戴着缝着面纱的斗笠，小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温恒和萧衍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见了同样的神色。

这个男人所描述的那个人，就是在京都附近的铁匠铺子定做兵器的人！所以之前派人刺杀萧衍的人果真不是萧和畅！

男子见两人脸色不太好看，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或者是他们不相信他，更加的害怕，嗓音都有些颤抖：“两位爷，小人所说的都是真的，可不敢骗两位爷……小人，小人可以走了吗？”

萧衍瞧着他欺软怕硬的模样就来气，走近了些抬起脚踹在他的腹部，冷声道：“闹出了人命还想走？做梦！”

男子吃痛，顿时痛苦地嚎叫起来，要不是脖子上还有把匕首，估计他能在地上打滚。

萧衍被他吵得眉头皱得更紧，吩咐温恒道：“把他带回驿站，明日进了城押送至官府去。”

“是。”温恒点头应下，抓着男子的衣领，轻轻松松就把他拎了起来，攥着他的手腕往驿站的方向走。

驿站门前打闹的声音小了不少，因着一个副将也发现了难民情绪之所以如此激动，都是因为人群中混了几个煽动情绪的人，把那些人揪出来后，士兵们又下了重手，很快就将混乱不堪的场面控制住了。

远远就能听见被一众精兵护在身后的萧博裕，大声在那说着安抚灾民情绪的话，又安排了人手设棚施粥，让军医给一些受伤严重的灾民处理伤口。

一开始灾民们还吵吵闹闹、你争我抢，但待最前面的那几个被士兵们教训了一顿后，所有的灾民瞬间就老实了，整齐有序地排成了一排，等着士兵施粥。

萧衍见萧博裕已经处理好了，就打消了过去的念头，直接去寻了被她安置在树林里的车夫，带着三人一起避开驿站前大排长龙的人群，从后门进了驿站。

她吩咐了温恒守好那个男子千万别让他跑了，又问了一句之前颜清悦去了哪间屋子后，便径直回了屋。

颜清悦见她穿着粗布麻衣浑身是血地回来，黛眉稍拧，起身走到她面前，一边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一边问道：“小九方才去做什么了？为何穿成了这样，还满身血迹？”

“笙儿莫担心，这些都不是我的血，我亦没有受伤。”萧衍安抚般地握住了颜清悦的手，简单地将方才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小九为何要做如此危险的事情？”颜清悦的眉宇之间没了平日的温柔，声音听着也有些冷淡与不悦。

萧衍晃了晃她的手臂，小声道：“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吧？”

“那也有安王殿下他们劳心，无需小九亲自去人群中寻那唆使难民之人。”颜清悦漠然地抽回手，连一个目光都不愿给萧衍，“难不成那么多将士都处理不好这点小事吗？”

萧衍见她生气了，忙绕到她面前，放软了声音道：“我知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过于心急了，可我有注意保证自己的安危的。”

“刀剑无眼，小九怎能如此笃定自己不会受伤？”颜清悦面无表情地看着萧衍，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人。

“这……”萧衍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让颜清悦相信自己。

颜清悦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她的解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似是失望，又像是别的。

“小九既然无话可说，那便出去吧，我累了。”

“出去？”萧衍懵了，“我出去能去哪？”

颜清悦凤眸微垂，声音冷冷清清的：“那是小九的事情，我无权干涉。”

萧衍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想要抱她，又觉得自己身上太脏。想要解释，但她方才的确没有考虑过颜清悦的感受，想到什么便直接去做了，就像从前的她一样。

“天色不早了，小九还不赶紧去找落脚的地方吗？”

“笙儿……”萧衍半蹲在颜清悦面前，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语气里带着内疚和抱歉，“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鲁莽行事的，也不该不顾及笙儿的感受，笙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颜清悦撇开了视线，抿着唇没有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