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怯的模样确比平时讨喜,周晏辞没忍住笑出了声,暂且放过她:“无妨,我也没听懂,可以结伴一同学习。”

盛南微立马顿悟其中之意,口齿打结心急道:“你,你怎可,怎可..............”

“我如何了?”周晏辞点了点她泛红的鼻尖,逗趣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不与你行周公之礼与谁行?”

正当盛南微找不到话来反驳时,玉蝉不合时宜地敲门通报:“殿下,宸夫人。长宁阁侍女云檀求见。”

这么大好的日子,周晏辞不想搭理旁人,甚是不耐烦道:“这是什么时辰来此求见?让她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云檀放声哭喊道:“殿下!贤夫人失足落水了!您快去看看吧!殿下!”

周晏辞团着一肚子的火,披上外衣和盛南微出了殿门。

一见到裕王,云檀便磕头道:“贤夫人不识水性,今日心情欠佳要去花园散心不肯让奴婢跟着。被侍卫发现的时候都不知落水多久了!贤夫人受了惊吓,如今大不好了!只喃喃喊着殿下的名字!奴婢该死!不该扰了殿下与宸夫人!”

待他们匆匆赶到长宁阁时,只见韩雪宁白着张脸,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床上,这会儿颤巍巍起身哭泣道:“殿下,您总算来了!是妾身不好,妾身............”

她看到盛南微披头散发的跟在周晏辞身后,寝衣都未来得及更换,便猜测两人已圆房,哭得更加凄惨:“殿下今日大喜,妾身不该如此扫殿下的兴!都是妾身不小心!”

周晏辞冷眼看着她哭闹,已明白她是因为自己在玄月楼留宿才会生出这般事端,纵使对这人的拙劣计俩很是厌恶,但他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安抚道:“你好生歇着,不要落下病根了,以后切勿靠近水边。”

韩雪宁抹着眼泪,心中不甘就此放走他,挪着身子往他怀里靠,手也勾上了周晏辞的外衣,很是娇弱地唤他:“晏辞,我当真是吓坏了,从未经历过如此劫难。我真怕就此死了................”

她整个人柔弱无骨地依偎在周晏辞怀里,也不见他闪躲,盛南微心中很是苦涩,便福身告别:“贤夫人受惊了,有殿下陪着,我便不叨扰,先退下了。”

周晏辞伸手想拉住她,却被韩雪宁环住了腰又是一顿哭,他握了握手,按住韩雪宁的肩膀推开,安抚了几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可这事越琢磨越是蹊跷,他叫来书远问话:“韩雪宁当真不识水性?”

书远摇头:“未曾听说,殿下怀疑贤夫人有意为之?”

周晏辞凉薄一笑:“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在我去玄月楼失足。这个韩雪宁,心思显而易见。”

书远立马跪下请罪:“是属下疏忽了,日后必定严加看守。”

周晏辞遥望着悬挂在漆夜中的上弦月,眼里闪过一抹冷厉之意,“她落水,轻则不让我留在玄月楼。重则,传到右相那里,说我先临幸了南微,就是个可供他借题发挥的话柄。”

这其中的利弊甚是复杂,书远担心道:“那殿下如何打算?”

除了忍耐,别无他法。周晏辞闭了闭眼,默叹道:“这次是落水,下次不知道还会生什么事。近期我不去玄月楼,等韩雪宁病好了再做打算。”

有段时间没见到裕王,也不好随意出府,盛南微在殿中闷得慌。

今日书远拿着一盒琴谱送来玄月楼,跪呈给她:“这是殿下着人寻来的琵琶古曲《吟心》琴谱,赠与夫人。”

盛南微受宠若惊,接过后难以置信道:“《吟心》全曲琴谱失传许久,殿下如何寻得?”

书远笑道:“这就是殿下的用心了,知道夫人爱琵琶,赏与您玩乐。”

“代我谢过殿下。”盛南微对这琴谱爱不释手,抱着琵琶弹奏了一整天。

玉蝉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宽了心,“夫人,殿下的确对您上心。”

“只是对之前的禁足有愧罢了,何来上不上心,不许胡说。”话是如此,可任谁看这宸夫人眼角眉梢都挂了喜,不似之前那般忧郁了,玄月楼上上下下都跟着高兴。

秋分过后,魏贵妃召周晏辞进宫密谈,为的就是府上的事。

“暨白,你成婚已三月有余,为何二位夫人毫无动静?”

周晏辞如实回答:“母妃,儿臣尚未圆房。”

魏贵妃简直不敢相信,错愕道:“什么?到如今都未曾圆房?为何?”

周晏辞将此前一事相告:“原本儿臣留宿在玄月楼,可韩雪宁突然落水,儿臣无法再临幸南微。万一韩雪宁再生事,右相必定要在朝堂上给儿臣难堪。”

魏贵妃恍然,但更不解了:“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先临幸韩雪宁?二位夫人,总要有个先后。”

闻言周晏辞跪地请罪:“在成婚前儿臣只答应把她养在府中,做不到与她...........”

“暨白。”魏贵妃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打探道:“你跟母妃说实话,是否倾心于宸夫人?”

周晏辞知晓用情是皇家大忌,他便不正面回答,继续指责道:“母妃,韩雪宁心思全在脸上,做派与她父亲一般嚣张蛮横,迟早是留不得的。您说的,儿臣明白,可无论先临幸谁都不妥。”

“要我说,南微与她母亲一般脾性,识大体懂进退。她若是与你心意相通,必不会责怪你临幸韩雪宁的。”

周晏辞犹豫在原地,握紧了落在地上的手,隐忍道:“您的意思,还是要我先临幸韩雪宁?”

见他头一次如此不果决,魏贵妃正色道:“圣上龙体为何,本就多疑不肯立太子。右相权倾朝野,他的父亲又是先帝的太傅,根基深厚无法很快就拔掉。你必得暂且安抚好右相,临幸韩雪宁是你迟早要面对的。待大业已成,该怎么弥补南微,母妃都不会过问。只有一点,南微天性纯良,你不可事事都告诉她,会连累她也会连累你自己,明白吗?她已经受委屈了,不能再被牵扯进来。”

许是太过疾言厉色,魏贵妃缓了缓口气叮嘱道:“还有一件,就算临幸也仅限安抚,千万不可让韩雪宁有孩子,否则后患无穷。”

周晏辞领命告退,满面愁云地走出金銮殿没几步,便被文鸢姑姑叫住了。

“殿下。”文鸢将一盒木匣交于他,低语道:“娘娘知您心意,特命奴婢将此物交与您,或许可解殿下的忧虑。”

周晏辞接过后,狐疑道:“这是?”

文鸢福身,“有些事,不亲力亲为也可达成,只需外力辅助。殿下聪颖,回府打开后便知其中关窍。”

这事早日毕,便也不必日日烦恼。长宁阁收到来报说殿下今晚要来此留宿,韩雪宁高兴地不行,又是着人去拿点心,又是对镜梳妆。长宁阁上上下下忙活坏了,忙着打扫布置。

晚膳过后,玉蝉气愤地回到玄月楼倒苦水:“那个云檀可气死我了!之前看她多次阻拦韩雪宁无礼还以为她是什么明事理的人!结果和她家主子一路货色!”

闻言盛南微放下书卷,问道:“怎么了?何事把你气成这样?”

玉蝉指着高挂红灯笼的长宁阁,气不打一处来,也失了礼数骂道:“我去拿点心给夫人,那云檀把所有的现成点心都给拿走了!说什么殿下今晚要留宿长宁阁,她们得备着!牛胃也吃不下那么多点心啊!”

收到盛南微不虞的眼神告诫后,玉蝉赶忙捂嘴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