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总会在徐拂青这种人面前气质矮一大截,明明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看见这人风雨欲来地走向这边,还是会有点怯。

他可是堂堂宗门第二啊,怎能因为一个晚辈而被阻挠要做的事情!

徐拂青葱昨晚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从枫山回来之后想了很多遍那个师弟为何会问自己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以及一整天都未听过萧凤的消息。

他再登枫山的时候,又意外遇见赵释,心情差到藏不住表情,连元元都在问他发生了什么坏事,可他迟钝、愚笨至此,直到金笛的暗诀传来才知道大事不好!

地牢进了个犯人,他却未曾细想里面关押何人。

二长老素来和萧凤不对付,没了赵释,萧凤就是孤身一人,而赵释在枫山见到他出现转身就走......

“你对他用了吐真药?”

看到桌上的药瓶,徐拂青的脸色更加黑沉,他甚至剑指二长老:“动用私刑,使用禁药逼供内门弟子,这就是二长老的做人之道。”

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二长老退了半步,后站直身子:“我用药是不对,可是作为一个盗窃贼,这算是最轻的刑罚了,你可别忘了,盗窃宗门法宝的人,要废除灵根流放外地去的。”

“那四方鼎,是我送给萧凤的,不是他偷的。”徐拂青想起此时,追悔莫及,兴许就是他的一句话,将萧凤打入这不见天日的地牢。

“四方鼎的事情不是偷的也罢,神山莲呢?当天的守卫说亲眼看见萧凤,这是在吐真药下说的......”

“他既然看见了萧凤,何必要用吐真药才肯说出犯人名字?你不要欺人太甚,把无关的弟子卷进你的阴谋里!”徐拂青怒气不掩,声音大了许多,“这样急着将人陷害入牢,偷东西的人是你吧。”

“你胡说......”

那天他心血来潮,亲自审问了守卫,对方说见过萧凤,但没说闯入藏宝阁的是萧凤,他听见萧凤的名字,与自己陷害萧凤的计划完全吻合,全然忘记了别的事情,高兴地请示掌门,说你的三弟子萧凤偷了东西,我记录了守卫的口供,藏宝阁失窃那天,有人亲眼见到萧凤出现在藏宝阁!

拓弘真人皱着眉头说你去查明真相吧。

但并没就此认定萧凤是窃贼,只是二长老想当然地想,既然守卫也见到了萧凤,那么萧凤定是真的偷了神山莲,他一番折磨后再逼出真相,又能泄私愤又能落得个明察秋毫的美名,岂不美哉。

只是他也没想到,萧凤真会去偷东西。

只要等他查出来,一切都会转危为安......

可恨的徐拂青,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发现,他分明下令不准将此事外传的,还是让他发现了,不过不也有传闻说徐拂青和他这个三师弟不对付吗,说不定会对他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

不等徐拂青开口,他凑在萧凤耳边问:“萧凤,你,是你偷了藏宝阁的法宝吗?”

陷入药效的萧凤仰头,那失神的眼色让徐拂青的呼吸停滞。

“我......没有......”

“怎么可能!一定是药放太久了,没有药效了!等一下,徐拂青,你别轻举妄动......”

再难以忍耐见到萧凤受此羞辱,徐拂青猛地将捆绑他双手的锁链斩碎。

萧凤眼看着就要歪倒在地,闭眼却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师弟,我来晚了。”

总是太晚。

徐拂青抱着他的身体,感受那瘦削的、凹凸不平的后背,眼里竟湿润,心痛难以言喻。

“是我做错了。”

第42章42 疗伤颜

徐拂青一心想着快点带萧凤离开去疗伤,他饱含怒意的眼点着火,那样子都能将二长老活剥生吞。

二长老脸色变化莫测,他尴尬地贴墙站立,不敢相信自己竟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他不死心,似乎想将药丸喂给自己的弟子,在被躲避着逃开后,颓然垂下双手。

徐拂青经过金笛的时候,几不可察地抬了下巴。

金笛知道他在向自己道谢,但他心里一点不轻松,他当然看见了萧凤在徐拂青手臂下渗出深红色的痕迹,那边人人仰慕的师兄有能力抗衡二长老救下萧凤,而自己只能站在一旁像个缩头乌龟。

想来这就是他和徐拂青之间最大的差别,他对身为二长老的弟子感到深深的羞耻,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在萧凤面前,恐怕再抬不起头了。

那模糊的,初生的萌芽,也枯萎化泥,再不敢更进一步。

虽然萧凤和他之间的修为地位距离没有变化,可是他猛然发现,自己以前对萧凤做的那些无聊的挑衅和二长老那令人不齿的针对,没有区别。

赵释从远处赶来,身后李枸慌里慌张地问他这件事究竟如何解决。

“那种破事别来烦我!”赵释猛地推开他,不知为何今天一早便有一堆的事情缠着他,李枸拿出的卷轴简直比山还高,他写了一张又一张,心里对萧凤的事情挂念得紧,到最后直接起身直奔地牢而来。

却只见二长老三人从地牢走出。

“你们对萧凤做了什么。”赵释看着他们,阴鸷得可以杀人。

“你的师兄已经来说明了情况,把他接走了。”二长老脸色很差,说完这句话便御剑离开,两位弟子紧随其后,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什么?赵释呆站原地,又入内确认一遍的确没有人在被关押。

昨晚天色太黑没有看清,如今借着正午猛烈的日光一照,赵释瞳孔猛缩,地上还残留着血水混合干燥的痕迹,他蹲下来摸了昨夜萧凤跪倒的位置,果不其然这处比别处干净,是最近刻意清理过的。

管控不住的灵气摧毁这间牢房的墙壁、桌椅,吓得匆匆赶来的李枸翻个大跟斗。

“哎哟,哎哟我的祖宗,我的爷,您又怎么了?”李枸摸着屁股站起来,心道这主子的性子还真是和那个拖油瓶差不多的难搞!定睛一看,这间牢房哪还有原来的样子,赵释甚至不用动手,就能将这里整塌。

再看看发丝遮挡面容却掩盖不住周身杀气的赵释迈着令人恐惧的步伐擦着他的肩膀出门,李枸暗自下定决心,不管事情再忙,今天都不要去烦赵释了。

元元跪在地上,将沾染血迹的毛巾在盆中洗净了拧干,交给面色凝重的徐拂青。

“大人,萧公子怎么伤得这样重啊?”

她担忧地仰头望伏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萧凤,从徐大人抱着他匆匆进门,放在自己的床上,将后背的衣物小心褪下后,看到那可怖的交错伤口,她吓得发出一声小兽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