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衿拿起一旁的刑事审讯技巧翻了翻,双眼注视着上面的铅字:“你若是问审讯技巧,我倒是知无不言。”

“我要想听审讯技巧直接去听公安大学听陆教授讲座,”赵语双臂环抱眯起双眼,“所以,云衿,你为什么会收江法医为徒?”

一般来说,队里来了新人,分到老人手下带带,教些技巧方法注意事项工作规则,毕竟理论和现实工作区别还是很大的,而新人为表尊敬称一句师父,合情合理。

但江暄和谢云衿,一个刑警一个法医,还是同级,谢云衿收他为徒,教什么呢?

罗宇超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谢组,你教江法医什么啊?”

谢云衿自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面容漠然,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现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李自强几个人的行踪找着了吗?张兴亮案附近的目击者排查了吗?老秦开出去的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调取了吗?”

一连三问,打得两人措手不及。

“没……”

“那还不快去。”

这招倒是很奏效,赵语压下自己现在对谢云衿私人感情的好奇心,爽快回应,“行,我喝杯水马上就去。”

不过她也放了话:“昨天放了你一马,今天又放你一马,等案子结束,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我赵语可不是放马的,我是吃瓜的。”

她说着拿了谢云衿桌上的一个橘子:“今天没瓜可吃,我吃你个橘子解解馋,走喽。”

看她转身剥橘子,刺激性的气味谢云衿弯弯唇,眼瞳里闪着狡黠的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幸灾乐祸:“这酸东西,总算有倒霉鬼上当了。”

橘子是前几天食堂一个姓白的大姨给她的,给了两个,据说提神醒脑。

谢云衿前几天值班无聊剥了一个塞嘴里,好家伙,她可算知道那白大姨为什么说它提神醒脑了,只吃了一瓣,谢云衿原本迷迷糊糊想睡觉,人直接给酸清醒了。

果然,几秒后,只听赵语昂天叫唤一声,表情痛苦,鼻子眼睛酸得皱成一团,她转过身,看看谢云矜又看看手里的橘子,语气怀疑地问:“云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很显然,是!”

赵语强忍着酸意吞咽下去,伸出根手指在谢云衿面前晃了晃:“行,狠还是你狠。”

两人说话之际,外面脚步声匆匆而来,几秒后,赵进在门口露了个头。

“谢组,赵语,欸,阿超,你们几个都在呢,方组让我通知过来,说就咱们外勤侦查科开个简短的案情分析会,给这两起案子理理头绪,顺便再交代下今天的工作安排。”

谢云衿应了一声:“好,什么时候开始?”

“十分钟后。”

谢云衿忙合上书本将之放到桌面书架上:“马上就来。”

十分钟后,外勤一组与二组警员尽数到齐,会议便正式开始。

第一起案子由于还未确定受害者身份,于是只能依据出现地点出现特征以及性别被简单命名为“工地皮箱女尸案”。

方审一天一夜也是连轴转,一直到现在眼睛都没闭上过,他实在累得不行,但还是强撑着开口讲话:“这起案子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尸源,确定死者身份。”

老刑侦人常说,命案,但凡确定了受害者尸源,案子就已经破一半了。

顺着死者身份这一点摸下去,能得到各种各样的信息,诸如死者社交圈死者家庭关系等等。

若连身份都没确定,刑侦支队开展工作来便如同无头苍蝇难以下手。

相较而言,“张兴亮遇害案”便简单方便得多,毕竟身份清晰明了,第一案发现场确定了,凶手逃走还可能被行车记录仪拍了下来,因此方审对此只是简单交代几句,讲话重点都放在第一起案子上。

“昨天晚上,江法医简单地向我讲了皮箱女尸的尸检结果,死者年纪不大,十四五岁,死亡时间得有将近两个月了,死因是窒息溺亡,昨晚我让临风调查了近一年的失踪人口记录,有两名与之年龄相当的女孩,不过后来根据身高体型确定了都不是,”他说着朝谢云衿扬扬手,“云衿,你辛苦一点,用死办法,带人排查下案发地附近的几个村落,看有没有相似的女孩失踪,或者说外出打工之类的。”

乡村地区偶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孩子失踪,家人的觉悟也不高,往往以为他是外出打工了,并不会报警,就那样干等着,可这人却一走就没了音信,多年后有人发现尸体报警确认身份,家人才知是遇害了。

谢云衿颔首接受安排:“好。”

方审咳嗽了好几声,又再度开口:“我带一队人,重点寻找那七名工人的行踪,他们的老家以及家人爱人朋友都要详细排查一遍。”

他说着又看向秦海明:“老秦,张兴亮租房附近的排查工作交给你和正钧,你俩熟。”

“没问题,”秦海明摸摸胡茬说着又开口,“行车记录仪我已经交给曾行了。”

“好,大家准备准备,都各自出发吧。”

说完,会议室里哄闹起来,众人随后都起身陆续出了门。

人快走光了,方审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用指关节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他生了场病,虽然只是感冒,但昨天整晚未眠,强健的身体也终于有些受不住了。

可是这两起案子来势汹汹接踵而至,后续一大堆事情要做,人手又不够,他也想休息,现实情况实在不允许。

方审正准备掏出烟盒来上一支提提神,刚摸出打火机,有双手伸到他面前,很快,放下了一杯茶和几盒药。

他一抬眼,发现来人是谢云衿。

“还抽呢?”

方审放下烟盒:“我提神呢。”

谢云衿将热水杯往他手边推了推,随后双臂环抱,漫不经心开口:“提什么神?生病呢,就别强撑着,吃完药好好休息,队里也不差你这个人。”

虽是关心,但是她话说得冷冰冰,方审看着热水和药低头无奈地笑了笑:“云衿啊,你这关心人都不知道说点暖心话。”

谢云衿随意将手指骨节摁得咯吱作响,连忙否认:“我可不是关心你啊,免得嫂子误会,我是怕你又是生病又是熬夜,一不小心猝死了,少了你,我往后的工作可要翻个倍了。”

方审先反驳:“你嫂子哪有那么小心眼!”

又反驳:“我哪那么容易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