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衿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认栽地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案卷也将之放回到他办公桌上,“好,今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妥当,不好意思,江法医。”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

江暄轻笑:“你这是在向我道歉?”

“你想要理解成别的意思,我也没意见。”

“谢组这道歉着实没诚意。”

“你不接受我也不勉强,先走一步了。”

说完,谢云衿不悦地抿抿唇,挣脱开手腕桎梏,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身后江暄被她挣开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似乎还保留着温热感。

他敛起脸上轻佻的笑,伸手拿了桌面上的照片,头稍稍往后注意着她的动向。

刚出了个门,谢云衿迎面遇上神色匆匆的罗宇超。

“谢组……你……你可让我一顿好找……”他跑得满脸通红,双手叉腰喘粗气,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

“慌什么?有事情慢慢说。”

“有……有案子了,恶性命案!何队已经让秦海明带着人先过去了,派我出来找你。”

“怎么不打电话。”

“打了,你没接。”

谢云衿掏出手机,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设置了静音:“没听到,行,我们马上过去。”

谢云衿目光冷沉,拔腿迅速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想到什么,忙折返回来走到法医科办公室门口:“有案子了,通知一下你们科的人,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过去吧。”

*

早上八点,太阳明晃晃悬挂半空。谢云衿动作迅速,刚接到消息不出三分钟便到了楼下拉开车门,随后,罗宇超也狂奔着直接钻进后座。

谢云衿正欲驱车离开,副驾驶位玻璃被人从外敲了敲,她降下车窗,偏头往那处看,外面赫然站着江暄,他手肘随意搭在车身,脸上挂着惯常的懒散笑容。

“谢组,我们法医科的车坐不下了,能不能搭你的车顺路过去?”

谢云衿无情拒绝:“不行。”

话没落音,车门被人打开,江暄已经进了车,自行系好安全带,声音愉悦:“谢谢,开车吧,谢组。”

谢云衿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表情寒着,什么话也没讲,也没将人赶下车,而是脚下油门一踩,车飚出好十几米远。

罗宇超没系安全带,由于惯性,鼻子猛地撞上前座椅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忙用双手抱住前椅:“谢组,谢组,悠着点开,城区限速。”

江暄语气轻松:“没事阿超,不用减速,谢组可能是想去隔壁交警支队和那边的同僚们喝喝茶。”

谢云衿沉着一张脸,虽一言没发,但还是“叛逆”地减缓了速度。

案发地址就在云澧区桃苑路上的桃苑小区,离刑侦支队不过三公里的距离,路程短,时间快,虽然旁边坐着个她并不想有过多接触的人,谢云衿也并不觉得时间难熬,因为只需短短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

小区大门敞开着,谢云衿一路畅通无阻,顺着大道开进去,那里聚了十几个居民看热闹,周围也停了好几辆警车,车顶蓝红警灯闪烁个不停,看来外勤侦查科和技术科的同事们都已经先到了,不过这外面警戒线都被布,肯定也才到没几分钟。

车停稳,谢云衿摔上车门之际,江暄和罗宇超也随即下了车,几人没迟疑没多话,立刻抬腿往事发楼走去。

一气呵成,直接上了三楼,门口已经聚了好些人,还有个头发烫成鸡窝卷的中老年妇女被两名警员搀扶,捂着胸口表情惊骇。

蒋丛眼睛尖,一眼就看到谢云衿,小跑过来高声喊着:“谢组。”

谢云衿轻轻点头回应,接过他递来的手套鞋套,穿戴时也不忘询问情况:“什么情况?”

说到案情,蒋丛神色立马变得严肃:“命案,手段极其残忍。”

说话之际,谢云衿已经越过人群进入了案发地,她轻轻抬眼,只见客厅窗边天花板下的铁钩下系着根铁锁链,锁链下吊着个人,是个女人,她背对着谢云衿中等身材曼妙身姿,身穿白色吊带睡裙,头发被烫染过,黄黄卷卷的。

技术科负责刑事照相的华铭先行靠近尸体,他端着单反相机,在死者周围不停拍摄,闪光灯不停亮起,华铭走动的过程中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死者的脚,外力使得铁链滑动,悬挂半空的死者晃悠悠的,身体随着这股外力慢慢转动过来与谢云衿正面相对。

不对,不是正面相对。

吊在天花板下的那女人哪里还有什么脸?

作者有话说:

忘了今天中秋节了,祝小可爱们中秋快乐~

鉴于本文较长,时间跨度也大,一不小心就容易写到未来,所以作者君将文中现在的时间定在2017年,女主出事是2010年

第17章 暗中窥

只见死者的头颅吊在锁链之上,身体垂下来,脸部已经被火烧得黑焦一片鼻眼融化不分彼此。

场面惊骇,众人见状惊的惊吓的吓,吸凉气的吸凉气,罗宇超刚实习不久,前几次出的现场只能算小打小闹,哪里见过这样的惨案,更不用说他一进来就直面冲击,他心理有些承受不住,两眼一抹黑踉跄转了身,扶着门框不停干呕,顿了好几分钟才终于缓了过来。

报案人是对面楼的租户,一个程序员,昨天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回家,无意中发现对面三楼住户还亮着灯,灯影绰绰,夜色浓郁,窗帘上竟然映着个人影,还是吊着的,双脚影子悬在半空晃悠悠。

时间已经太晚,报案人工作一天浑身疲惫,还以为那影子是对面晾的衣服,迷迷糊糊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睡到早上六点起床上厕所,无意中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越看是越不对劲,他睡意醒了不少,趴到窗前一细看,胆都差点给吓破。

那影子,哪是晾的衣服,分明是个人吊在窗前。

报案人这次没有迟疑,立刻选择了报警,电话转到最近的桃苑派出所。

凌晨六点半,桃苑派出所两名民警过来察看情况,根据报案人的指引上了对面三楼,先敲门,敲了半天里面都没人应,倒是把对门那户人家吵醒了,一个中老年妇女尖利的声音响起,警觉地隔门询问情况,两名警员问出了她的房东身份,又如实说了有人报案的情况,希望她联系对门租户,房东王太太这才颤巍巍地开了门。

她先是打电话,电话打不通,又是敲门,门也敲不开,折腾了快一个小时,这才拿了钥匙打开了对面的,一开门就看到悬挂天花板下的女人,尖叫一声,声音如利刃,无情划破了宁静的早晨,人也吓得差点背过了气去。

此时,王太太还处在惊吓过度的状态里,她不停咽着口水,眼眶大眦,双手颤抖得像扯了风,面对办案警员的询问,她连话都说不利索,断断续续的,勉强能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