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闭口不言了,谢云衿松松垮垮靠向椅背,江暄则将腿翘起,动作懒散,尽量装出一副无聊等待的样子。
过了20分钟,门外才传来急促脚步声,又没几秒,陈兰心抱着一大叠文件走进门来。
“二位警官久等了,资料多,又是多年前的老档案,找寻多花费了一些时间。”
谢云衿礼貌回应:“麻烦您了。”
陈兰心喘着气,将这些资料摆放到两人面前的桌面上。
“都在这里了。”
她说着翻开一本,手指扒拉几下,在某一页停留下来:“警官,你们看,这是小慧,很符合你们说的情况,12岁时,2005年被植物研究院的教授领养,不知道是不是要找的……那个宋翎。”
谢云衿连忙接过来。
泛黄的旧档案,因潮湿以及保存不当边角染上霉菌,不过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谢云衿心里默念道:“姓名钟小慧,性别女,年龄8岁……来院原因,父母双亡,无亲属愿意抚养。”
在照片那栏贴有照片,眉眼五官都太像,这确是小时候的宋翎无疑。
谢云衿低低头,语气有些沮丧:“嗯,应该就是宋翎。”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响起稚嫩哭声,紧接着,一个男孩揉着眼睛跑了进来,他约摸五六岁,光着脚,嘴里喊着:“陈妈妈,陈妈妈抱抱”。
因为小孩,原本的谈话只能中断。
只见陈兰心神情疼惜,对谢云衿二人说了一句稍等后,赶紧起身将男孩抱了起来,温柔地哄着稚童:“浩浩乖,陈妈妈抱,不哭不哭……”
小孩哭得泪眼汪汪,揉着眼睛怯怯看了一眼江暄与谢云衿,他许是怕生,看到是俩陌生人后头一摆,埋进陈兰心的肩头哭声更烈。
陈兰心轻轻抚摸他的背脊安抚,同时不忘对二人解释:“不好意思二位警官,我得先哄哄孩子。”
“陈院长,没什么不好意思,孩子重要,您先安抚孩子,我们不着急。”
“感谢体谅,感谢体谅,”她说着走到窗边娴熟地哄着孩子,这孩子与她的感情也非常好,在她的轻言细语里,孩子没多久便停止了哭泣。
陈兰心转身走到椅子旁坐下来,浩浩坐在她腿上,玩着她衣服上的纽扣,非常安静乖巧。
这一幕很暖心,谢云衿和江暄看着也有些动容,江暄询问了一下情况,陈兰心叹了口气:“浩浩半年前被人遗弃在火车站,他胆子非常小,很爱哭,所以需要经常哄着。”
谢云衿:“这么依赖陈院长,想必陈院长平时对这些孩子们也非常上心。”
陈兰心眼眶泛红,语重心长:“福利院每个孩子都如我亲生的一样,今天听到小慧死亡的消息,我这心里,就像刀割火烧一样。”
谢云衿安慰她:“节哀,您的心情我能理解。”
陈兰心低头抹了下泪。
突然,谢云衿想到什么:“陈院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你问。”
“宋翎的养父说起领养宋翎的情况时,还提到过,宋翎在福利院里有一个亲姐姐,有这回事吗?”
陈兰心悲伤的表情有稍微的怔凝,她沉吟着,抱孩子的手紧了紧:“有吗?我……记不太清了……”
谢云衿将她不自然的神态精准捕捉。
按理说,陈兰心对孩子这么上心,甚至将十几年前就被领养走的宋翎记得清楚,没理由将与之有关的亲姐姐忘得干净。
谢云衿狐疑着前后翻翻,她原想着两人是亲姐妹,大概率同时间进福利院,档案估计也挨在一起,翻遍整本档案都没找到,却在中间某一页发现轻微的撕扯痕迹。
谢云衿秀眉一挑,敏锐的目光在陈兰心身上落了下,她没说什么,将档案放置在一旁,思忖几秒,决定从眼前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她直视这位年过半年的优雅女人,开门见山问:“陈院长,你对钟小慧的亲姐姐没有一点印象了吗?”
谢云衿的目光如正午日光直探人心,陈兰心手指轻轻拍打孩子肩头,视线却挪开了,她皱着眉头:“二位警官,我确实没印象,福利院每年来来走走不少孩子,我不是每个都能记得那么清楚的。”
谢云衿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您看看这张照片。”
陈兰心低头一瞥,将之拿起来端详几秒。
“我们从宋翎的死亡现场找到一张照片,技术人员对这张照片做过处理和复原,这是复制件,很明显就是在福利院门口拍的,您再好好想想。”
陈兰心注视照片几十秒又改了口:“好像有了点印象……”
谢云衿笑容胸有成竹:“细节想得起来吗?”
她手指捏紧照片边角,又慢慢松开,稍显无奈地抬眼:“想起来了,钟小慧确实有个亲姐姐,是一起送到我们福利院来的,叫……叫钟小智。”
钟小智。
小智……
谢云衿想起宋翎死亡时脚上穿的那双棕色皮靴,橡胶鞋底边缘上面有刻字,上面就刻了“小智”两个字。
谢云衿昨天便已经让技术科查过这款鞋了。
willing,洹港集团旗下鞋业于2003年设计的一款靴子,用材为真羊皮,外观大方秀美,上脚柔软舒服,价格自然也不菲,一经推出便火爆一时,创下当时洹港集团千禧开年来的最高销售额。就在当年,洹港集团为更好地了宣传靴子,专门为资助的福利院孩子赠送定做的同款小羊皮靴,随后广而告之。
谢云衿再次抛出问题:“有钟小智的资料吗?”
陈兰心空出手指了指一旁的档案册:“那年进来的,应该都在里面啊。”
江暄耐心地从头翻到尾:“没看到。”
陈兰心表情有些讪然,她“啊”了一声,言语稍显犹疑:“可能是,可能是年代太远,遗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