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她苦苦找寻无果的这期报纸。

谢云衿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又从不同的层抽出几张来摊开细看,都临江晚报5.25期。

谢云衿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手指颤抖着看向关于七年前旧案的大篇幅报道,从头开始,一个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漏掉。

直到新闻报道的最后一行小字。

(本报记者杨殊宁)

谢云衿轻轻将这个名字念出声,刚从外买完早餐回来的江暄也正好找到书房中的她。

他站在门口,谢云衿侧过身来,神情很凝重。

她举起这份报纸,视线往旁边的书柜落了下,接着疑惑开口:“你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这么多5.25期的临江晚报?”

江暄耷拉眼皮,陷入了回忆,轻轻说道:“当年出事,不到24小时,这报纸便发行了,我不想这些造谣诋毁你的东西到处流传,就让人大街小巷各个报刊亭都买光了,我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谣言到处传播,可我没想到……”

谢云衿急切:“没想到什么……”

江暄视线阴沉,“一天不到,电视台为了关注度竟然也开始传播这个捏造谣言。”他语气很自责,“我能买光报纸,却没法阻止电视台的节目的播出。”

他话音落下,谢云衿却慢慢低下头,如获至宝看着这份报纸,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江暄不明所以。

谢云衿的表情却更加愉快,她扑过来拥住江暄:“你不知道,我找这期报纸很久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早知道,我应该早点来睡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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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小羊皮靴之死

江暄无奈地笑了一声, 语气暗含委屈:“谁让你误会我那么久。”

谢云衿抿抿唇,神情有些歉疚。

“算了,都过去了。”他又拉回话题, “为什么找这份报纸?”

谢云衿抬头与之对视,她顿了下,然后出声解释道:“出事后不久,关于我放火杀父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 我当时的感受除了愤怒便是诧异,为什么会传出这个谣言, 又是谁最先开始传播?后来, 我也做了些调查,收集了能找到的所有新闻报纸以及网络视频, 发现从时间线上看, 最早是临江电视台的新闻栏目传出的,不过前段时间,我在一个小卖部买水,意外从小卖部墙上看到了这份报纸, 我之前搜集信息时从来没有看到过出自临江晚报的这期报纸, 所以觉得蹊跷,但现在我总算知道原因了……”

她说着深吸一口气, 侧脸注视这个大书柜,眸中依旧有掩饰不掉的震惊。

这么多的报纸, 几乎覆盖了整面墙。

“原来,这么多的报纸,都被你买下了。”

江暄回忆起之前的种种, 仍觉心有痛意, 他声音低沉:“我不相信这些, 也受不了这些诋毁,这期报纸除了单位个人已经预定好的,剩余报纸应该没有机会在市面上流传。”

谢云衿捏紧报纸边角,又将之拿到眼前:“没想到,我的方向一直都错了,最先开始流传这个谣言的,是临江晚报。”

她的目光慢慢往下,凝视那个名字:“杨殊宁。”

江暄轻轻咽口水,喉结滚动,他走近了些,视线循着她的也落到这些密密麻麻的铅字上。

“为什么这么关注最先传谣?”

谢云衿昂头望上,两人目光交缠,反问道:“你觉得以临江晚报为首的媒体为什么要发这样一篇亦真亦假的新闻稿?”

江暄不假思索:“我认为是为了热度,用现在的词来说,叫博流量,对于这些媒体来说,关注度同时意味着利益和名气,没有哪个传媒工作者是不喜欢热度的,所以,没有底线的人为了热度,摒弃职业道德的事数不胜举。”

“这篇报道先用纵火弑父跳江这些极具冲击力的词语吸引人的关注,正文中又通篇用了疑似可能好像这些词,我能看出这篇报道并不具备真实性,但大众是不会细思其中的弯绕,三言两语就被带偏太正常不过了,再三人成虎,假的也能成真的。”

这也是他当年费尽心力买这期报纸不想让其流传的原因之一。

“这篇报道出来后,很快,与之雷同的内容开始席卷,后来之事便完全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他的回答有理有据,若谢云衿不是亲历者的话,很可能也会这样想,但……

“没这么简单。”

江暄面露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打的那通电话?”

“记得。”他刻骨铭心。

“我说那是一通求救电话的原因是,我当时正在被人追杀。”

江暄瞳孔收紧:“追杀?”

“嗯。”她语调沉重,“那天晚上我回家,黑灯瞎火,我爸已经遇害了,但杀他之人并未离开,而是在我家楼上翻找着什么,他们带了枪,不是普通人,后来追我出来想灭口,追到了大桥上,但同时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还有另外一个人从桥的另一边出现挡住我的去路,衣袖下藏着刀,好像和之前追我的并非同一拨人,我当时下意识就想打电话给你,后来又想报警,但无论打给谁,时间上都是来不及的,所以跳下去,是我唯一可能生还的机会。”

“所以我赌了,也赌赢了。”她目光坚定,又将话题引到报纸上来,“这篇报道太有针对性了,首先,把纵火弑父安到我的头上,完美掩饰了真凶另有其人,其次,合理化了我跳江的原由,是畏罪自杀,并且,这篇报道也掺杂了一些真实内容,比如我的叛逆,比如我和我父亲关系不好经常吵架,最后,他笃定我跳下去一定死了,死无对证,只是没想到我命大。”

江暄静静聆听,只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

“如果真是不到24小时报纸便发行,”谢云衿沉吟几秒后再度开口:“太快了,当时起火时间是是5月24号晚上10点左右,得了解火灾情况,得了解我基本的家庭情况,还得添油加醋编造这些内容,到发行,时间上非常紧迫,而报纸每期发行都有诸如采稿写稿审稿定稿印刷等繁琐流程,这么短的时间出,除非这期报纸从写稿开始就处处绿灯。”

谢云衿看着报道最后那行小字,再次念出这个名字:“杨殊宁。”

“这个人之前和你或者叔叔有过接触吗?”

“我和他是肯定没有过接触的,但和我爸……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