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辰钊将目光转向李幼白,露出迷茫状:“我也不知,当初李娘子在齐州提了嘴,记不清了。”

李幼白:她什么时候说过?

但当着冯氏的面,她不好反驳,便赶忙想了想济州有名的寺庙,遂开口道:“娘,是浮云山上的浮云庙。”

冯氏:“那庙的香火不怎么旺啊。”

李幼白:“但是真的灵验。”

“那便去吧。”

“我的手不大方便,不如叫白毫带卢世子过去。”她抬了抬自己的手臂,笑盈盈开口。

在卢辰钊看来,那眼眶微红,明显是强颜欢笑,昨夜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宿,还是觉得自己过分了些,便觉得今日该带她走走,省的她心气郁结,走不出来。

果然,她竟不敢与自己出去了,想来还是怕露怯,叫他看出她的柔弱。

手坏了,腿脚又没伤,若不是刻意躲避自己,何至于心虚不往。

他作揖,温声道:“无妨,路上我会照看你的,夫人也请放心。”

他都说的这般诚恳了,冯氏也不好推辞,遂叫人备了马车,又让白毫和半青跟着,出了门去。

李幼白坐上马车,见他钻进来,不由立时阖眸,然心绪难平,胸口的起伏显得很是剧烈。她昨夜看书看到子时,睡得晚,起得早,熬得眼珠生疼,原想着上午看会儿书,晌午补个觉,便能休息过来,下午和晚上也能继续看书。

但他突然提了一嘴拜佛,便把她也拖上,计划全乱了。

不能复课,手又坏着,她心里着急,总怕被落下太多,恨不能一日掰成两日用。过年那几日也就算了,家人聚在一起热闹,丢下书本也无妨,可如今是正经上学的时间,他倒好,借着诸葛老先生的名义,明着来探望,暗地里却来游山玩水。

她五内郁结,根本不想看他。

然这等神情落到卢辰钊眼里,又是另外一种迹象。

她鲜少穿的这般鲜亮,绯色绣缠枝花纹的对襟小袄,腰间缀着一枚杏色香囊,不知里面塞了什么香料,有种提神醒脑的淡淡味道。层层叠叠的百褶裙下,绣鞋脚尖欲露不露,叫人想拂开看看上面究竟绣着什么花样。

抬头往上看去,广袖下的一双手掩映其中,左手包裹的密实,右手好些,脱臼的位置已经接上,只绑着几条纱布,也不知伤的怎样,但照包的范围来看,虎口和连接腕骨处应该都擦破皮了。

上车后,她连斗篷都没脱,戴着帷帽背靠车壁,离自己远远的。

她皮肤有些苍白紧绷,眼底乌青,眉眼蹙拢,鸦羽般细密的睫毛轻轻翕动,唇也紧紧抿住。

竟是不敢睁眼看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卢狗:我也很困扰,但是没有办法,生得好,长得好。

吃瓜群众:...

这本做了很久准备,框架比之前要复杂些,不好多说恐影响阅读,但有一点,男二还有戏,且不少,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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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23章

◎卢小郎君,你何时娶得美娇娘?!◎

济州浮云山风景秀丽, 虽比不上大佛寺的巍然壮阔,但别有一番雅韵。此山原为野山,后有个贵公子看破红尘,一心向佛, 便捐了点钱在山上修筑寺庙, 起初人烟稀少, 收的都是行脚和尚,或者是半路出家, 回头是岸的,随着规模扩大, 收僧人的要求也严苛起来。

位于半山腰的浮云寺,约莫有六七十个和尚, 但毕竟起源太过随心所欲, 没有佛教根基, 故而济州城的百姓不大信他, 来烧香的人就少。

冬日山道, 竟是些枯黄杂草, 显而易见,这寺庙过于冷清了。

卢辰钊瞧出来,却没点破,一路注意李幼白的手, 生怕她不小心栽倒, 遂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亏得山不高, 很快抵达寺门。

朱红庙门敞开, 两个洒扫的小僧弥远远看见来人, 双手合十做礼, 随后便又拖着扫帚去往别处,地上到处都是黄叶子,他们却也不急,东一扫帚,西一扫帚的磨洋工般。

卢辰钊皱眉,暗道这寺没规矩。

但他今日出来,并非为了求佛祖庇佑学业,故而也不在意这些表面光景。他是觉得昨夜伤了李幼白的心,惹她难受,想着今日为她排解一番,至少叫她明白,凭着一番好成绩,也能闯出好天地,不必非得攀高门,嫁贵人,走捷径。

“除夕时,京里传来信,道今年秋闱主考官为刘鸿光刘大人,由他出任齐州学政。”

先前只是传言,如今彻底落实,李幼白暗自欢喜了下,当初去卢家家学上课,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为着刘学政。

卢辰钊见她提起兴致,便继续说道:“诸葛老先生跟刘鸿光大人素有交情,且交情不浅,两人做官时都在门下省,经常打交道,现下也是常联系的。你学问好,诸葛老先生每每提及甚是欣慰,到时秋闱后,若你的成绩拔尖,诸葛先生定会向刘鸿光大人举荐你入国子监。”

他知道李幼白的心愿,进国子监,入朝当官。

“凭他们两人的关系,刘大人不会推辞。待你进了国子监,便是半只脚迈入官场,只消好好听课,将每一场考试都考的无可挑剔,日后会试自然也不成问题。

到时同进士出身,进士出身,乃至进士及第,于你而言都有可能。所以不只是....”

“嫁高门才有出路”后面几个字生生咽了下去,卢辰钊想,他既是来开导的,便不能再刺激她,省的事倍功半。

李幼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福了一礼道:“多谢卢世子告知,我必全力以赴,不叫先生失望。”

卢辰钊唇角抽了下,很是满意自己的体贴明智。她很聪明,仔细想想便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早些放弃攀高枝的念头,也能专心致志应对考试,不枉教化一场。

如此,卢辰钊的心里轻松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如飞。

李幼白领着他来到大雄宝殿,匾额上的字是当年贵公子所题,历经几十载,中途多次描漆绘金,但也能看出时日久远,那是块上品楠木,已然裂开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