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本来就很难管教,让他去东边,他也要先绕过西、南、北,再去东边。这几天更是变本加厉。
让他别穿背心短裤,这么不得体地到处乱跑,转个头就看到他脱光光躺在温泉的玻璃屋里晒日光浴。让他多看点书,他就采购一堆不三不四的色情杂志和黑魔法小说。最让阿克塞斯抓狂的,是他还在床上边看书边吃饼干,饼干屑屑掉在床单简直就是噩梦。
安雅表明撒手不管的态度,冷脸说你留的客人,你自己去管。
阿克塞斯说赛恩几句,他还要一脸不开心,继续我行我素。要阿克塞斯的口气强硬了,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好好穿衣服,处理掉那堆书刊,自己洗床单。
赛恩知道自己惹校长生气,乖了几天,还想赔礼,却是越弄越糟。
他从猫头鹰购物工坊买来一尾形如水晶的透明孔雀鱼,偷偷丢进阿克塞斯养了很多年的小鱼缸里当赔礼,也没跟他说,想给教授一个惊喜。
然而,那只孔雀鱼是专吃同类的品种,沾血了就会暴虐嗜血。一夜之间,它吃完所有小鱼,还把美丽丰盛的水草苔藓啃得干干净净。
隔日,阿克塞斯起床,如往常一样去给宝贝鱼缸喂食时,只看到比阿多教授的头顶还要光秃秃的鱼缸,和一只他从未见过的通体血红、凶神恶煞的孔雀鱼,身后还远远传来赛恩邀功似的大喊:
“教授,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阿克塞斯情绪稳定,只是不小心砸了装满鱼饲料的碗。
再过几日,赛恩主动帮阿克塞斯修剪庭院的绿篱雕塑。
阿克塞斯详细说了自己想要修建出的巫师棋形状,顾虑赛恩手生,还只给他指派简单的兵、塔和亲王,自己负责较高难度的女皇、祭祀和骑士。
可赛恩根本没剪出他要的巫师棋,而是擅自剪成怪兽棋,还得意洋洋跟呆住的阿克塞斯介绍起他剪了什么怪兽。
那些绿篱歪七扭八,毫无美感,比起赛恩口中的翼手龙、鸡尾蛇、狼人,更像一滩滩史莱姆。
阿克塞斯的情绪依然稳定,只是手上的大剪刀不小心剪下骑士的头,
这边才原谅赛恩的好心办坏事,没想到那边他就不安分地偷跑下山,迟迟不归。
阿克塞斯亲自下山逮人,一路找去酒吧,发现赛恩喝得醉醺醺地在和一群同龄人对峙,双方互喷垃圾话,摩拳擦掌,快要动手了。
赛恩刚要冲向前,后衣领就被猛地捉住,回头看,是面色不善的阿克塞斯。
阿克塞斯还想给男孩一点体面,不想当场发火,他教书教习惯,顺口训了对面的青少年们几句。
结果,迎面就是泼来的啤酒,还有一句嘲讽:
“哪来的老软蛋?喝我的尿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这群本地少年都在外地上学,也喝茫了,一时认不出眼前人是大名鼎鼎的巴斯克维尔教授。
阿克塞斯的情绪还是很稳定。
他先敲敲手杖,施法锁上酒吧的所有门窗,让透明玻璃起雾。
再掏出手帕搽干净脸,稍稍理平凌乱的鬓角,转头面向吧台里吓傻的老板,礼貌说一句:
“我会赔偿你所有的损失,请给我一杯威士忌。”
然后松开赛恩,走到吧台坐下,喝下一口酒后,对着红髮男巫,用最绅士的语气,说着最凶狠的话:
“你今夜不把他们打到满地找牙,我就让你吃上一周的营养泥。”
十五分钟后,酒吧的门打开,赛恩神清气爽,大步跨出,阿克塞斯跟在后边,脚才踏出一只,后脑勺就冷不防遭到酒瓶偷袭,那个骂他老软蛋的少年掷来的。
男人回头瞪出杀人目光,早被打趴的少年依然无所畏惧,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天空在这时下起小雨,阿克塞斯站在灰蒙蒙的飘雨中,情绪终于不稳定了。
他叹了口大气,觉得心好累。
回程的马车里,赛恩精神亢奋,喋喋不休,不断重播刚才他挥出的拳头有多帅气,吵得旁边疲累的阿克塞斯脑袋嗡嗡响。
“还是生女儿吧。女孩可爱乖巧,也会体贴父母。”
阿克塞斯难得流露一丝郁闷,大白天就开始喝酒,这几天跟青春期的叛逆少年打交道,让他心力交瘁。
安雅正拉着帆船机运动,又听到丈夫说出这种偏见的话,忍不住停下动作,歪着头直视他,阴阳怪气说道:
“哦,女孩比较乖巧?真的吗?”
阿克塞斯想起以前带小安雅时并没少被她折腾,一时无言。
安雅没好气白他一眼,继续拉起绳子锻炼。
阿克塞斯伸出指头,围着杯口无聊绕圈圈,静静旁观安雅拉住绳子,一来一回,又想起了老师。
比起天上飞的魁地奇,北地人还有另一项更为传统的运动,就是划帆船,老师热爱这项运动,空闲时就会带阿克塞斯去划船。
帆船机是贝洛尼卡夫人送给他的,让老师在冬季湖面结冰时,能靠这个机器解解瘾。
前两个礼拜,安雅心血来潮整理阁楼,无意翻到这个老旧的帆船机,就搬出来偏厅,每天下午都会拉上一个小时。
自从在城堡遭遇伏击后,她说自己的身体太弱了,才让人有可趁之机。
“就算打不过,至少也要有体力逃跑。”
安雅痛定思痛,开始注重身体锻炼,现在还会跟着阿克塞斯一起晨跑。
阿克塞斯自然希望安雅能安全无忧,但看着她挥洒汗水,气喘吁吁,心里总莫名失落,觉得自己年纪越大,反倒还不如年轻时,不能给妻子足够的安全感。
酒喝完了,阿克塞斯打算回书房处理文件,正要起身,才发现旁边的壁炉正燃着火焰。
“怎么点起火?”
安雅动作不停,也不看他,随意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