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 / 1)

“你没其他选择时,就选我陪你消遣时间,有了其他人就不需要我了,你把心力放在照顾约瑟夫,阿克塞斯回来了,你也只听他的话,晚餐让厨房准备他喜欢吃的,穿的裙子颜色跟他是同色系,在棋牌室玩游戏时你的膝盖也是朝向他。”

他哀怨似细数的细节,安雅一个都没印象,她只记得阿克塞斯今天穿了黑袍子,她穿的是银灰裙子,这也是同色系吗?

“他穿的是炭灰色,你穿的是珍珠银,都是银色系。”

什么乱七八糟的?安雅咳嗽几声,硬着头皮安抚墨菲:

“约瑟夫是客人,招待他是我的义务,阿克塞斯……阿克塞斯难得回来一次,我也没和他整日在一起。”

她觉得墨菲的控诉毫无来由:

“如果你要这么计较,那从十三岁开始,我就和你就一直在洋房里生活,相处的时间比他们还长,这还不够吗?”

“不足够。”墨菲迅速回应,认真决然,望向安雅的眼神也是如此,“对我来说,怎样都不足够。”

蝴蝶兰翩跹起花瓣又要逃走了,不知是不是被谁过快的心跳声惊扰到。

安雅不知如何回应,也莫名觉得不能随便回应。

要命的是,阿克塞斯和墨菲之间的氛围又再度紧张。

他们并没有起冲突,只是话变得很少,但安雅还是能在几个瞬间感受到水面下的暗藏汹涌。

例如阿克塞斯递过来的茶,墨菲会不打招呼在旁横加一汤匙的蜂蜜下去,说这是安雅这几年的新喜好。

例如散步时遇到会脚滑的冰面,墨菲刚想牵住安雅的手从旁边绕过去,阿克塞斯直接单手抱起安雅,大步跨过。

安雅为这个奇怪的氛围感到焦虑,后来她干脆躲去地下室帮约瑟夫,他们后天就要坐马车离开,可还有大半的文件没有归纳好。

约瑟夫对文献解读有自己的一套理论,逻辑清奇很难摸清,就连阿克塞斯想帮忙也很有限,只有安雅在这段日子里跟着他阅读和书写,才稍微跟上他的思路,勉强能帮忙归纳他丢了满桌子的笔记。

她第一次庆幸约瑟夫的不靠谱,能让她脱离楼上理不清说不明的战场。

两个男性不方便打扰,但也懂得刷存在感。

例如总是错开时间,一前一后送来的茶点。墨菲前脚送来自己煮的花茶和蛋糕,阿克塞斯后脚送来他去城堡拜访时顺便打包的奶酪咸派。

无论谁前谁后,安雅都不敢说出自己吃过了。就算已经顶到喉咙了,还是会艰难吞咽完所有食物。

她不想他们不开心。

结果,约瑟夫也说起奇怪的话。

“太受欢迎也很痛苦呢。”

“在胡言乱语什么?”安雅揉着难受的胃,拿废纸团丢他。

以为自己不在,诡异的事态能停止,没想到事情反而变得糟糕。

安雅去帮约瑟夫拿热茶时,听到温室传来声响。

心下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她快步冲过去。

进去的第一眼是阿克塞斯宽大的背影,他举起手,强大的魔力霎时盘绕,风声大作,花木摇曳。

风吹草动,又瞬间停息,安雅眼睁睁看着墨菲纤弱的身影倒在花丛里。

她怔愣,背部到后颈一片发凉,周围仿佛又下起了大雪,雪地上都是残破的肉体和鲜血。

茶壶掉落破碎,安雅尖叫着奔过去,推开阿克塞斯,直扑到墨菲的身上。

她惊恐万分查看墨菲的双手,生怕它们都被扭断了。她摸遍墨菲的全身,怕他哪里破了洞,哪里缺了肉,怕他血流不止。

直到墨菲紧紧把她揽在怀里,不断摸着她的背安抚:

“没事了,安雅,我没事的。”

安雅在他怀里泪流满面,那年的事情太过惨痛,像只藏在阴影的猛兽,每次袭击都会把她撕开两半。

等心情好不容易平复,她发现自己的手上沾着血,再次吓得呼吸急促,又要查看墨菲的身体,被他捉住手制止。

“这不是我的血。”

不是墨菲的血,那就只能是……安雅想起刚刚她推了阿克塞斯。

她回头去看,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安雅下意识起身要去追,墨菲突然面露痛苦,她赶紧蹲下身去扶他。

“脚好像扭到了。”

扶墨菲回房间时他才解释,刚刚只是向阿克塞斯请教近身术式课,阿克塞斯的咒式看似蛮横却在最后一秒收了力,只让他摔倒,反而是他的咒式划伤了阿克塞斯的手臂。

安雅听完后,神情空白像丢了灵魂。

当她帮忙整理好地下室时,已近深夜。

走廊的蜡烛都已熄灭,她提着煤油灯走回自己的房间,心里藏着事,脚步走得很慢。

旋转楼梯上,玻璃窗花前,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安雅还没来得及回头,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环在腰间的手臂没完全收紧,手指搁在腰侧最软的地方,她吓得全身僵硬,任由那人带着酒气的鼻息在后颈盘绕,不知是鼻尖还是嘴唇,温软的触感碰到了皮肤。

意识到他喝酒了,安雅的心跳得更激烈了,不知为何。

阶梯上的影子反映出身后人的姿势,他弯下腰,下颚抵在她的颈窝,折弯的脊背显得脆弱。

他突然变得不像之前的他,他们也突然变得不像之前的样子,他们一起同睡一起牵过手,可现在有哪里都变得不太对,这声音、光线、形状、姿态,乃至温度和气息,都变得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