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怀轻咳一声,说道:“我看见,镇上有集市。”

“唔?”宿淼茫然地看向他,眨眨眼。

“你想去逛吗?”

半个时辰后,手里拿了三个小风车的宿淼非常确定,溯怀就是在哄她。

因为她生病了,还要吃这么难吃的药,太可怜了,所以溯怀在哄她。

她真是个可怜的宝贝!

宿淼在心里自怜自艾了一番,扭过头对溯怀仰着脖子道:“还要一个栗子。”

溯怀默默低头,剥了一个炒栗子喂给她。

宿淼又快乐了,挥了挥手,手里的小风车跟着风呼啦啦地转起来。

他们走到小河边,侍从们远远在身后跟着,宿淼拿了一盏花灯,许好愿放进河中,余光瞥到溯怀不动,不由好奇问:“你怎么不放灯啊?”

特意带她来逛集市,他怎么能不参与呢。

溯怀摇摇头道:“我心无所求。”

“那有所求的时候呢?”

“有所求,亦是求佛祖。”

佛祖。宿淼撇了撇嘴,现下溯怀还是一个大呆瓜,心中只有佛。

她一路上这么挨挨蹭蹭的,溯怀除了偶尔弯眼朝她笑笑,都不带有别的感觉的。

宿淼有些失落,她只以为上辈子曲岸已经是够难撩了,没想到,这一世溯怀更难。

简直是心有佛祖,心无旁骛。

她有些气急,又拿来一盏花灯,这回,故意大声许愿,让溯怀听到:“我祈愿,早日嫁给如意郎君!”

溯怀怔了怔,眼神微动,似是不设防地被什么东西突然叮了一下,但面上却没有显现出什么表情。

宿淼说完,偷偷瞟了溯怀一眼,心想这下总该有反应了吧?

她偷瞄的眼神被溯怀捉到,溯怀抿抿唇,附和道:“檀越聪慧明秀,定能寻到如意郎君。”

“那你呢?”宿淼瞪大眼,她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祝福。

溯怀似是受惊,微微愣神,过了会儿才道:“小僧是出家之人,与俗世福缘无关。”

宿淼瞪着他,好气!呆子呆子。

她灯也不放了,转身就往回走,显然生气的背影似乎写着明晃晃的拒绝,溯怀被甩在身后,一时无措。

比起之前的对话,还是宿淼忽然生气这件事更让溯怀失神,他追上前去,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在旁边紧跟着,轻声喊:“宿淼。”

宿淼回头,凶巴巴:“干嘛?”

溯怀回忆了下方才的事,想从中找到宿淼生气的理由,想了半天,自以为想明白了,便温声开口道:“你福缘深厚,姻缘之事不必操心的。”

宿淼原本是很生气,现在是气炸了!

我的姻缘就是你,你怎能以旁观者姿态宽慰我?

她也不知怎的,想起皇后与她说过的那个娃娃亲,便开口道:“不劳烦你担心,我家中早已为我定下未来夫君,只等日后嫁人了。”

说完宿淼头也不回,脸上火辣辣的。她并不想用这种话去刺激溯怀,也不觉得有什么光荣的,反而觉得很羞耻,可是气头上来,就连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溯怀追上来问:“未来夫君?是什么人。”

不是很大度吗?不是与你无关吗?还问什么!宿淼一边生气,一边嘴上胡乱说道:“哼,别国世子,听闻不仅才高八斗,还英姿翩翩,是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噢。”溯怀声音垂落,低低地缀在宿淼身后,跟着她走到了门口。

杨嬷嬷似是接了一封信,早已在房门口等着,见了宿淼,忙迎上来拆给她看:“姑娘,家里来信了。”

就是宫中来信的意思,宿淼也没在意,当着溯怀的面直接将信纸打开,看完之后,却是拧眉。

“怎么?”先出声问的却是溯怀,他秉持正人君子作风,并不去看宿淼的信纸,却按捺不住想知道是什么事令她皱眉的心情。

宿淼轻飘飘瞥他一眼,漠然道:“嗯,有客人来家里了,要见我呢。”

“谁?”溯怀心弦莫名紧绷,眉心也跟着微蹙。

“我、未、来、夫、君。”宿淼一字一顿地说完,把房门砰一声关上,躺回床上去睡回笼觉。

结果翻来覆去半晌,明明已经熬了一整晚夜,又接着去逛了集市,理应一身疲惫,脑海里却燥乱得很。

她想起自己刚刚跟溯怀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对方脸上一闪而逝惊痛的表情。

罢了罢了,今晚谁都别想睡好了!

宫中,摆着送贵客的见面礼,大病初愈的皇帝亦打起精神,出来会客。

黎国的二世子远道而来,正是为了履行先前的婚约,求娶公主,只可惜长公主本人外出寻药,暂时还未归来。

帝后二人与黎青寒暄一番,彼此眼中都是十分满意。

黎国如今兵强马壮,人民富饶,是几个附属国中条件最为优越的,这桩婚事对于大明朝来说,只是有益无害。

黎青相貌英俊,年轻潇洒,又是个风流人物,行事有一股坦荡不羁之风。他即便是来求娶长公主,也并不掩饰自己的风流,将一女子带在身边侍奉,即便是与帝后对话之时,也没将人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