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都是如此,文璨问道:“这到底是何意。”
如今得知了柳道长的下落,陈宝青才放心道:“此咒可暂时藏匿你身上人类的气味,骗骗周容珩那个老狐狸放出的“狐子狐孙”。”
沉睡的小女月牙醒来,冲着两个人咯咯直笑。
几日下来,陈宝青对她十分喜爱:“还有你。”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月牙软乎乎的脸颊,金光钻进了月牙的体内。她再次戳了戳月牙的脸颊,露出少女的天真笑容:“怪不得同族说,人类的小孩吃起来又香又软。”
文璨原本感谢的话在嘴边,一张一合,变成了:“宝青,月牙不能吃。”
陈宝青收回手,模仿人类求仙拜佛地模样:“杀生罪孽深重,我是好妖。连佛堂都可以进的好妖!”
今日注定见不到柳道长。陈宝青现今还是陈家的丫鬟,要回去复职,她留了句“明日再来看你”,便消失不见。
月牙还盯着陈宝青消失的地方看,文璨将她抱出来,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月牙左右望望,又在寻找爹爹。
文璨抱着她坐到床上,床上两边挂着帘子,帘子放下,解开衣服给月牙喂奶。
不到片刻,月牙就打了奶嗝,摇头不吃了。她吃饱,就要寻爹爹,往常都是吃饱了爹爹陪她玩,最近迟迟没有看到,摆出一副“我要大哭一场”的架势。
于是文璨反复拍打着她的后背,直到月牙哭到昏厥睡了过去,思量着怎么和月牙说,他们以后不回周府了,你以后也见不到爹爹了。
夜里,文璨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月牙这两日食欲不佳,他又心思不定,胸口涨得厉害,今日一松懈下来,体内欲火焚身,烧得他闭不上眼,只想着那档子事。
帘子动了动,也不知他口中哼哼了什么词,声音越来越密,腔调婉转。一会儿低吟一会儿高亢。不大一会儿,他猛地掀开帘子,将放在床前净手的盆拖到地上,哐当一声,身体都跟着打颤。
他身体曲着,趴在床边,松开按压在胸口的手,漏出的乳汁顺着奶尖往下哗哗流,滴在空盆中。
一连挤了许久,胸前湿漉漉一片,屋内都飘满了奶香味,他挣扎着爬起来,擦净身上,端着盆,来到了客栈的后院。
客栈后院有一颗大树,夜晚看起来像张牙舞爪的怪物,他赶紧把盆中的奶水倒在草堆里。
回去时,他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吓得捏紧盆边细听,并缓缓地向客栈里面移动脚步。
就在他往前挪动时,一个黑影突然跳了出来,盘到他的脚背上,“咕哌”“咕哌”两下,与他大眼瞪小眼。
文璨越发害怕,手一松,铜盆落下,癞蛤蟆往前一跳,跳到了大树下面的草丛里。盆反而砸到了他自己的脚,在地上转了两圈,不动了。
他急忙回了屋,手冰凉一片,钻进被窝里,搂住月牙后,仿佛有了天大的勇气。
夜晚,文璨做了个扰人的噩梦。
他听到阵阵撕心裂肺地哭喊,有人大叫着:妖怪吃人了,妖怪吃人了,大家快跑。
导致他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周围气氛压抑,空气中尽是难闻的气味。
他将月牙装进背篓里,盖好盖子背上,一开门,险些被浓重的血腥味顶得呕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许还在梦里,揉了揉眼睛,就见整个客栈里到处都是碎掉的尸体,血液贱的到处都是,简直是人间炼狱。
大厅乱糟糟,门外都是往里看的路人。
他们看到文璨跟看到了妖怪一样,乱成一团。一边嚷嚷着“柳道长”“快叫柳道长将这妖孽收了”,一边倒退着,唯恐文璨对他们实施妖术。
文璨也吓了一跳,忙走过去解释:“我不是妖,我是人。”
没人听他的。
外面有人喊:“柳道长来了!大家让一让,柳道长来收妖了!”
刚刚还挤作一团的人群,让出一条道路。
文璨听见一声不太沉稳的青音:“哎呀,大家不必心急嘛。有我柳某人在,这无论是大妖还是小妖,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会儿,一位穿着朴素青衫,手握罗盘,身形精瘦的进来。他的头发梳成利落的太极髻,鬓边向往着碎发,看到文璨,二话不说。一道纸符朝文璨横空噼来,口中念叨:“妖怪,速速就擒!”
文璨下意识用手一挡,纸符顺着他的胳膊飘飘而下。
满场哗然,彼此对视问着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小摊突然指着文璨道:“你不是昨天向我询问柳道长的那位文生吗?”
他们又看向柳道长。
柳道长安抚他们不要急,看向文璨说:“既然是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文璨受了惊吓,强壮镇静:“我昨夜在此入住。并未鬼鬼祟祟。”
柳道长紧接着问他:“那为何这客栈的人都死了,只有你一人独活?我看,你就算是人,也和妖未必没有关系。”
文璨闻言心虚,就说:“我昨夜睡了一觉,醒来就是这样了。你既是道长,那就快快把妖捉了吧。”
“是啊是啊,柳道长快把妖捉了吧。”门庭喧哗。
柳道长抬手,制止大家:“好!大家不要吵。听我说,就算这人不是妖,现如今呢,只有他一人活着,肯定有内情。待我细细盘问。”
他又问文璨:“既然你说你和杀害整个驿站的妖没有关系,那我且问你,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文璨想了想,如实告知:“有的。这客栈后面有一怪异的枯树。如今是春种,怎么会有枯树呢?我觉得颇为诡异。”
柳道长将地上的符纸捡起来,吹了吹,看向文璨:“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