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瑶就蔫头蔫脑的回了她的东厢房,本是晨起?醒得早,困的不能行,打算回来?补个觉的,被那黑影人一吓,哪还?有困意,她趴在床上让侍女给她找了个话本子来?看。
这边屋里只有顾慕和容温,容温抬眸看他,也以为他是有话要对她讲,不解的问:“二表哥有何话要对我说?”
顾慕眉心微动?,上前一步坐在容温身侧,叮嘱着:“此?次刺杀之人针对的是你,最近都在府中?待着,哪也不要去。”
容温也猜到了,那黑影人无?意伤三表哥和顾书瑶,目标是她。
容温点了点头,随后道:“二表哥命人将我送回侯府吧,我现在受了伤,也出不了门,暂且不相看了。”
顾慕拿起?桌上玉壶添了杯茶,嗓音微沉:“是不该再相看,不过,相比回侯府,你待在我这里,会更安全?。”顾慕饮了口茶,看着她。
容温不想再住在他府上了,反驳道:“侯府也一样安全?。”恒远侯府虽比不得他的中?书令府权势大,可他也是恒远侯府的人,恒远侯府更是百年世家,如何会不安全?。
顾慕不与她辩驳,也未开口说让她走,只神色认真道:“若我所想不错,刺杀之人应是来?自?蜀地,年前平江王世子之死?,陛下虽已安抚了身在蜀地的平江王,可以平江王的性子不会那么轻易善了,他应是查到了你。”
容温听到他提起?平江王世子,抿了抿唇,除夕夜时,她死?活不愿承认自?己与平江王世子有关系,虽然知?道顾慕根本不信她的说辞,这会儿提起?来?,心中?也难免心虚。
顾慕往她面前的杯盏里添了热茶,眉目温和的问她:“这会可愿说了?”
容温:……
唉。
她从扬州一路来?上京城,走水路下了船后,整个人已是病恹恹的,她不止晕船,也怕深水,整日里闷在船舱中?,人都要长毛了,下了船后,叶一怕她撑不住,就寻了附近的一个镇子去歇上两日。
偏生她们下船那日,宣州城外落了雪,道路湿滑,她从扬州带来?的小厮在船上感染了风寒,一直强撑着没说,赶路时又发?了高烧,走岔了路,意外行进了别的车队里,那时她昏睡在马车里,醒来?后就已经在一间屋子里了。
叶一花一和车夫都不见了,她踉踉跄跄的下了床,走进来?的男子生的彪悍,高她一头多,上下打量着她,哈哈大笑:“真是奇了,都说天降奇事,本世子的车队里竟是意外落了个美人。”他说着就要上前来?摸容温的脸,被容温给躲开了。
平江王世子趣味更浓:“别怕,小美人,我又不会吃了你,正好这趟出来?我那老子没让我带女人,等你病好了好好侍奉我,少不了你的福气。”
在镇子上待了两日,宣州城的雪越下越大,平江王世子似是很着急,让人收拾行囊继续赶路去上京,他路赶得急,那日夜里就遇到了拦截之人,容温那时尚在病中?,只知?道拦截之人说他的车队里藏了火药和兵器,说他意图将这些东西带进上京城,好为日后的谋反做准备。
之后,容温只听到了马车外的打斗声?,夜色深重,漫天飞雪,她蜷缩在马车里,心中?畏惧,直到许久后,有人将她带出来?,去了一处林子中?,侍卫的手重,直接按住她的肩让她跪倒在了高大的男子身前。
她的身上有伤,是适才在马车里有人想要杀她,她挣扎时被划伤的,随后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想要逃跑,却又被人带来?了这里,她的病尚未好,头沉沉的跪在那里。
也记不太清立在身前的男子与跪在一侧的平江王世子都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死?,她想去上京,内心的求生欲望让她睁开疲惫的眼皮抬眸去看眼前高高在上的男子。
他一袭墨衣,身披鹤氅,雍容矜贵,让冻得瑟瑟发?抖的她瞧着就很暖和,男子面容冷峻,一如那双陷入黑夜中?的眼眸,矜贵独绝似是与世独立,可又有着上位者权势上的高傲。
容温同样也怕他。
可她还?是鼓起?勇气去扯了他的衣角,求他救她。
可神情淡漠的男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恍若她只是漫天飞雪中?的一片雪粒,不值一提,她说她是被人强行带到这里的,与身旁的男子没有关系,话落,平江王世子就甩给了她一个耳光,骂道:“贱人,本世子还?没死?呢,就想勾引别的男人。”
平江王世子此?话一出,那抹高大的身影转过身去,离开了。
容温垂着眼眸,只简短的与顾慕说道:“二表哥放了他,之后他要带着我回蜀地,我自?是不愿,若跟着他走了”容温顿了顿:“他自?坐上马车离开,整个人情绪就很暴躁,我在他醉酒后用发?间的银簪刺了他的喉咙,又寻了一平整的地方?,跳了马车。”
简短几句,容温已不想再去回忆当时的恐惧与身体上的痛楚,天寒地冻的时候,她身上有伤,又生着病,跳下马车后虽是身上穿的厚,也照样疼的她许多没能动?弹。
好在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晕倒之前叶一和花一找到了她。
容温在心中?暗叹,带着情绪的低声?呢喃了句:“若非我命大,如今已是一方?坟冢。”
顾慕听到了,也听出了她嗓音里的情绪,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还?在怨我?”
容温摇头:“没有。”
‘没有’二字里尽是有。
事情既已过去,顾慕也并未再提那夜的事,只温和道:“除夕夜时,我便说过,欠了你的,会还?。既你一直未有所求,我便允诺你”他顿了顿,低声?道:“护你一世。”
“嗯?”容温与他眼眸相视,眸光中?透出疑虑。
顾慕清了清嗓子:“你日后会嫁在上京城,你的夫君自?也应是朝堂中?人,有我在,他定是会真心待你。”
容温轻轻‘哦’了声?,不置可否。
顾慕宽慰她:“不必忧心,平江王世子之死?是必然的,平江王也只敢背地里搞些手段。”顾慕的话语平和,神色从容,对于他的这些话,容温是信的。
她对顾慕应了声?,掩口打了个小哈欠,她一连两日因着顾书瑶在,都没有休息好,虽然被吓了一通,可这会儿还?是困的忍不住。
‘哈欠’成了无?声?的赶人,顾慕的目光落在她的左侧手臂处,起?身道:“好生歇着,我会再命两个得力的婢女来?木桂院里侍奉。”他说完,转身欲走,容温起?身唤住他,走至东次间,从筐篓里将绣鹤暗纹的香囊拿过来?递在顾慕面前:“二表哥的香囊我绣好了,里面装了些防蚊虫的艾草和丁香,还?加了些薄荷叶。”
顾慕垂眸看着容温递在面前的香囊,从香囊之上又一点点上移,看着她莹白的手腕上戴着的那串莲花暗纹的金豆子手链,他喉结微动?,从容温手中?接过,赞道:“女红不错。”
容温‘嗯’了声?,突然又想起?件事,对顾慕道:“安公子约了我午时在春氏茶楼相见,我怕是去不成了,不知?他有何事要说,我想把?人邀进府中?来?。”容温这话有征询他意见的意思,这里毕竟是他的府上,安川行是新科探花郎,他若贸然来?了中?书令府,难免不会被朝中?大臣有所猜测,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顾慕噙了笑意的眉眼微沉,将手中?香囊揣进怀中?,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既是有约,我命人去春氏茶楼把?他请来?就是。”顾慕直接让人来?府中?,还?说去请来?,容温对他道:“谢二表哥。”
顾慕回到书房,半个时辰后,安川行来?到中?书令府,并未被人引着去容温所在的木桂院,而是去了顾慕的书房,安川行一时没料到,心中?虽是慌乱了瞬,却依旧不露于色,走进行礼道:“在下见过顾中?书。”
顾慕垂眸处理着公务,并未看他。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安川行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虽猜不透这位权臣心中?的所思所想,在这站了这么大会儿也能明?白些,安川行上前一步,轻声?道:“在下午后还?有事,今儿就不见容姑娘了,只是在下心有疑虑,想让顾中?书解惑。”
顾慕嗓音依旧平和:“安公子只管说。”
安川行低声?道:“容姑娘可是我心中?所想之人?”
第36章
追妻中……
安川行话问的含糊, 不敢直言,他也知道,容温若真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顾慕会?懂他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