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课间,徐荧还是听到许多关于贴吧事件的窃窃私语。

她有些烦躁地打开手机,看到贴吧里又增加了许多讨论,整个风向好像都在指向 10 班那位,位列年级前五的女生。

旁边的座位空荡荡,李声依也始终没有来,班级里的氛围有些诡异。

又一个课间的时候,徐荧忍不住掏出手机,给李声依发了一条微信:“声依,你今天请假了吗?”

对方没有回复,她犹豫了一会,又发了一条:“上午新课的笔记,我帮你留好了。”

可当下还是无人回应。徐荧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她站在走廊栏杆处,望着整个校园,吹着风,让自己舒缓下来。她回想起来,当年妈妈去世后,老徐也一度精神萎靡不振。

老徐曾经是那么乐观爱笑的人,但还是会在看着最挚爱的人离去时无能为力,悲痛欲绝。曾经那么阳光健康的男人,却因重度抑郁一度暴瘦。

徐荧忘不了自己不到 14 岁的年纪,就成了家庭的精神支撑,忘不了那些陪着老徐看病,定表督促他吃药的日子,忘不了独自做饭干家务,深夜躲在被窝里哭泣的无奈。

但或许,徐建恒心里比她更难过。她体会不到,他被黑暗笼罩的痛苦,只能强迫自己变得坚强。

那个时候,她不能再倒下。不然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徐荧知道,任何人心里的城堡崩塌,都是有原因的。有时候,并不是他们不够坚强。

她又回想起来,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她刚和李声依坐同桌,无意中看到她吃的一种药,与徐建恒当时吃的一样。

那时候,李声依原本报名了晚自习但也中断了,成绩也有所下滑。徐荧知道,这和她的病情有关。但她一直选择保密,只是在李声依需要的时候默默陪伴她。

作为她的同桌,在上学期中段的时候,她能看到李声依在不断好转的情况,逐渐恢复的成绩,逐渐对她的微笑。在朝夕相处中,两个女孩曾经在天台相互诉说过心事,她了解李声伊,也坚信,声依一定会穿越阴霾。

只是现在,声依还好吗?徐荧的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她看着还是无人回复的微信对话框,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厕所。

*

刚走进厕所隔间,她就听到外面的议论声。但或许是她在最里面那间,外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

“诶你说,贴吧上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李声依?”是郑繁的声音。

“搞不准真的是,这段时间她总是请假,很不寻常。而且她今天也没来学校,估计就是看到贴吧上的内容,更难过了。”邱秋说道。

“我之前啊,在教学楼天台上,见过李声依站在楼边缘,面无表情地向下凝望,哎呦,那个样子可吓人了,我当时都不知所措,不过还好她当时就没跳下去……后来我一直善意的保守这个秘密。但能肯定的是,贴吧里说的就是她!”苏艺可胸有成竹道。

“啊?她真有自杀倾向?那要不要和老师说说呀,别真想不开出事了可咋办……”郑繁满是担忧的说道。

“是啊,其实她人还挺好的,长得也好看,也挺努力的……”邱秋也满怀同情。

“那你们去和她玩啊!你看人家带你吗?理你吗?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一天天趾高气昂的,不还是万年老二!哼,这下她成绩肯定得下来喽!”苏艺可这时候说话变得像机关枪一样。

“可她毕竟是我们同学……”郑繁小心翼翼地说,但看到苏艺可黑下来的脸色,又弱弱地说:“不过我也觉得她脾气有点怪……”

“行了不用猜了,贴吧那个人就是李声依!”苏艺可说道。

“啊?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就觉得她状态不对劲,昨天我去找陆老师谈话,看到了她交的假条,就是抑郁症病的诊断。”

几个女生惊异着,愣在原地。

“联系到之前她在天台的诡异行为,可不就是有抑郁症自杀倾向嘛。”苏艺可理直气壮地说,“挺可怜的其实。”

隔间里,徐荧默默听着外面的对话,回想起来,那天苏艺可就是在李声依之后,进的老师办公室。

“所以……贴吧上那个帖子,是你发的?”郑繁几分惊讶地问道。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提醒大家注意心理健康,我又没指名道姓的,怎么了?”苏艺可不以为然道。

而她话音刚落,“碰!”地一声。

几个女生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厕所隔间的门重重地推开,徐荧走了出来。

“你说怎么了?”她冷淡地反问道。

“你、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呢?”苏艺可一时有些窘迫,但依然叫嚣道。

徐荧逼近到苏艺可面前,眼神直直地瞪着她,右手两根手指挑衅地顶了顶她的右肩,但声音却极其冷静。

“你,给李声依道歉。”

苏艺可被她盯得有些发怵,但也不输气势:“我凭什么道歉,你有病吧!”

此时,又有几个同学进了厕所,洗手池旁的位置变得拥挤了一些。徐荧不想挡道,拉着苏艺可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松开,松开……”

苏艺可和她拉扯着,另外两个女生也拉着苏艺可,想劝架。但徐荧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着她们三个来到了门口走廊,不顾自己胳膊重重撞到了门框。

走廊里,同学们来来往往,郭新年和叶星赫刚从旁边男厕所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徐荧校服外套被拉扯地有些凌乱,她还使劲拽着苏艺可,声线冷凝却有力,语速不急不徐道。

“我告诉你,你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了你那嫉妒心,用些小人技俩,污蔑别人,伤害别人,让你道歉,都是便宜你了,你不知道你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吗?”

“你、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少在这儿对我说教!我伤害谁了?我付出什么?!”苏艺可不断挣脱着徐荧的牵制,但徐荧依然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

“我血口喷人?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你敢当着当事人的面,当着同学们的面,让刚才你在厕所里说的,再说一遍吗?”

“我说什么了?大家都有眼,现在明明是你在欺负我好吗?你给我松开!”苏艺可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