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何子谦下了学去和谢宝树敬生约着慎远,去街上转了一圈,就回了府里来,却听说谢桥打发了她身边的巧兰,过来寻那绘画的颜色,不禁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前日里倒是听见府里请来的先生和祖父言说:谢姑娘有绘画上的天赋,若是祖父不拦着,他倒想另外荐一个专攻工笔花鸟的来,单独教谢姑娘“

当时祖父不过一笑道:

“她一个女孩家,也不指着这些东西,不过略通陶冶陶冶性子也就是了,倒是不需要一门心思的研究这些学问”

那先生颇为遗憾的去了。祖父却不禁一叹道:

“瞧着倒是比你大姑姑当年还要聪敏几分,这太过了说来也不怎么好,总会伤了天时,不若平常些,倒是个长久之计。如今我还悔着,为你大姑姑请了那些名师来呢,谁想到却是个短寿命的,纵有满腹的才学,一身的本事却有何用”

他和父亲在一边听了。一声也不言语。大约知道,祖父这是被大姑姑的死伤的怕了。如今对桥妹妹却有些草木皆兵。不过依着他瞧,桥妹妹毕竟不是大姑姑,即便聪明,却是个心思极灵透的。再说,桥妹妹却也并非十全十美,例如琴艺。

那日里路过这锄月轩,在墙外面就听见,桥妹妹的琴声,虽然勉强成调,若说技艺上,却真真是个不开窍的。

想到此,何子谦不禁摇头失笑起来。

他进了锄月轩的院子,廊下的暖月见了,刚要请安。何子谦却摆摆手,纤长的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却轻手轻脚的进了西边的屋子。

见桥妹妹正在案前执笔画的极是入神,边上的巧兰丫头也认真的瞧着。主仆两人谁也没瞧见他进来。子谦不禁勾起一弯笑意,也凑过去瞧。

迎面男子的气息飘过来,巧兰抬头,见是何子谦忙蹲身一福:

“子谦少爷”

谢桥放下笔,抬起头来眨眨眼睛,歪着头道:

“我听你的丫头说,子谦哥哥近日里忙得不行,怎么这会子功夫却得了闲”

何子谦却不理会她的调侃,只低头去细细端详她手下的画,半响才道:

“我倒不知道妹妹真有如此的本事,这画画的好还罢了,这番巧思却真真难得,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祖父指不定如何欢喜呢”

谢桥却笑了,使唤了巧兰去外面泡茶,自己让着子谦一起坐在那边的炕上,才道:

“我还不是没法子,也不能上外面去寻合心意的寿礼,略表表我的孝心也就是了,比不得子谦哥哥能满世界的去寻”

何子谦伸手轻弹她的脑门笑道:

“你这丫头如今越发会说话了,是不是要哥哥给你买什么玩意,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的吗”

端茶进来的巧兰听了,不禁哧一声笑了:

“真真没有比子谦少爷把姑娘的心思猜的更准的了,我们姑娘是想寻个捣东西的家伙什来。让何妈妈家的大小子寻了这些日子,倒是寻来了几个进来,姑娘不是嫌弃木料不好,就是嫌弃石头的做的粗糙。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却哪里有这样的东西,即便有,谁舍得用好材料做这个”

何子谦挑挑眉,笑着吃了口茶:

“妹妹且告诉我要来做什么用的,我才有个影儿去寻了来。”

谢桥脸一红,却支支吾吾的不好开口。

子谦瞧着有趣,却也不催她。

巧兰知道姑娘这是不好意思开口,遂只得说:

“姑娘说是要淘制些胭脂膏子来,用那捣子去捣花瓣用的。”

子谦听了,嘴里的一口茶噗就喷了出来。

做东道谢桥开鱼宴

巧兰急忙上来收拾了茶盏下去, 又让小丫头进来抹了地上的水渍, 命重新端了茶来。谢桥在一边异常无辜的看着子谦。何子谦拂拂衣裳下摆轻咳一声道:

“妹妹难道还缺胭脂用吗,倒是怎么想起来弄这个, 且,那胭脂是寻常能做的吗,妹妹这可是异想天开了”

巧兰抿抿嘴道:

“可不是说的, 我与何妈妈不知道劝了多少次。姑娘就是铁了心非要鼓捣这些。说是自己淘制的干净, 外面买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谢桥眨眨眼,心说我要是告诉你们,我原本想开一个卖胭脂的店铺赚钱, 还不更说我疯魔了。谢桥想的是, 先试着研究研究, 若是行,再寻可靠的人办这件事。她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雏形, 但是还需逐步完善。

谢桥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铺路,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里是个完全的男权社会。女人的地位极其卑下,即便贵族的女子, 也多不如意者。且婚姻之事,俱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里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况,即便让你自己选,你也见不到人。纵见到了, 哪里有一个是可靠的。她记得原来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说过, 男人无所谓忠诚, 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高罢了。可这古代的筹码可是俯拾皆是。只要有钱有权,环肥燕瘦任君选择。可以明目张胆,合法的享受齐人之福。

若是自己运气好些,大约能找到一个像父亲舅舅那样的。若运气不好,像大伯父二伯父那样的也是比比皆是。

因此谢桥想着手里的银钱越多才越有保障。大不了眼不见为净,托病躲到庄子里去,自己过活到更自在些。谢桥也知道这是自己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在作祟,但是却忍不住要寻一个妥帖的依靠。

思来想去,钱仿佛是最有用的。当然目前还只是个想法,但是她也正在等待机会,虽然有些渺茫和被动。但至少谢桥觉得自己应该积极的去做准备,这大概是人的本性。当然这些想法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不然未免惊世骇俗。少不得还要用谎话糊弄过去。

想到此,谢桥开口道:

“不过是玩耍着玩罢了,那日见花园里的花开的甚好,蓦地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里记着一个做胭脂的方子,故此想试试”

何子谦挑挑眉道:

“我倒是不曾瞧过这样的书,却是何人所作”

谢桥眼珠一转含糊的道:

“何人所作倒是记不清了,便是书名如今也忘了。只记得这个方子”

谢桥话音未落,外面含着笑意的声音道:

“什么方子,这不过一会儿没见,妹妹就张罗着吃药了不成”

谢桥急忙站起来,玉兰和玉梅两人一脚迈了进来。两人各执了一把牙丝编织嵌染牙的花鸟宫扇,穿着家常的衣裳,打扮的甚为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