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正大躺平了半个月。

看着师部后勤来家里,把房顶全部修缮一遍。

厨房灶台贴上了白色小方块瓷砖。

后院通上了自来水,搭了水泥洗手池。

窄屋通了水电,改造成内部卫生间。

卫生间里面,放上了镜子,洗手台,拉一下就可以冲水的蹲厕。

后院中间还铺上了一条青石砖小路。

陆冲锋根据良馨的要求,准备去买砖头,将后院右侧预留的菜地围一道砖篱笆。

后勤营房科科长知道后,请示了师部,师部拦住了陆冲锋,直接让后勤送来一批砖头,并安排营房科的战士,上门搭建砖篱笆。

良馨为战士们泡了绿茶,端着从服务社买的新鲜带皮羊肋条和猪肉皮走进厨房。

搬来小凳子,拿着镊子慢慢刮着毛桩。

羊肉已经放在冷水里浸泡了一整晚,表面看上去血水都已经几乎泡尽了。

整理干净后,将带皮羊肋排和猪皮一起放进大锅里,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淹没羊肉。

大火烧开后,大锅里还是冒出一层厚厚的血沫。

良馨再次将羊肋条捞出来洗净血秽。

“陆科长家属,你这是在烧什么?太香了!”

良馨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猪蹄髈,走到厨房门口,看着营房科的战士们笑道:“我在做冻羊羔和肴肉,等做好了,请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冻羊羔?听都没听说过。”

“肴肉,水晶肴肉?那可是水平高超的大厨才能做出来的菜,你手可真巧!”

良馨只笑了笑,没说话,拿起暖水壶,给院子里木桌上的茶添上热水。

一直在厨房里面不觉得,从外面再走进厨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就能勾得人饥肠辘辘。

打开锅盖,带皮的羊肋条和猪皮,沉浸在加了酱油、黄酒、冰糖、葱、姜、萝卜、八角桂皮等大料的汤里,已经被炖地变成了酒红色。

良馨深吸一口香气,盖上锅盖,重新走回搪瓷盆,添水洗净打理干净的猪蹄髈,拿刀剔去蹄髈的骨头。

剔完骨头,拿着牙签往蹄髈上用力戳出小孔。

竹牙签戳几下就断了。

良馨去找营房科的战士们借了铁丝,洗干净后,轻松往蹄髈上戳出满意的小孔。

再拿出准备好的葡萄糖和粗盐拌匀,撒在蹄髈肉上,来回揉搓。

揉搓得手臂发酸,停下来,掀起新买的小缸竹盖,将搓匀的猪蹄膀放进去腌上三天。

“良馨,你家在做什么?”

左边院墙突然出现李茅的头,往院子里使劲吸着鼻子。

良馨探头,“在做蒸羊羔和肴肉,做好了送一些给你们家吃。”

李茅摆手,“我不是要吃你家的东西,就是太香了,把我们家三个孩子馋得叽叽直叫,非要让我去服务社割肉,我才来看看你在烧什么。”

良馨走出厨房,看到墙上出现的两颗小头,“今天吃不着,过两天才能吃上。”

“你手就是巧,你做的菜,我听都没听........”

“妈,去不去买肉?”

李茅一巴掌将大强的脑袋上,“吃吃吃,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爸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你们吃的!”

营房科战士抬头笑道:“嫂子,雷副营长工资得有七八十,不至于不够孩子吃的吧?”

良馨拿起搪瓷茶缸,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口。

“他老家还有两个弟弟没结婚,每个月得寄十五回去给家里。”李茅双手扒着墙,“我没了爹,娘眼睛也半瞎了,老雷拿了工资,也会寄十五给我娘家弟弟,所以他一个的人工资得撑着三家人,我们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罢了。”

营房科战士听完,笑容没了,叹了口气,“怪不得,我也一样,我今年当兵已经满十五年了,但暂时还是不敢让媳妇带着孩子住过来。”

“听说我们李副科长谈的对象又吹了。”很快将砖篱笆盖好的战士们停下来,加入话题:“好像是让李副科长转业,李副科长不同意,让他对象随军,但他对象一听随军只能天天糊火柴盒,宁愿分手也不肯再结婚。”

“火柴盒也不是天天都有的糊。”李茅道:“我们最近的活是纳鞋帮,比火柴盒还要费手,算下来赚得也不比火柴盒多。”

“可不是,所以就算我符合随军条件,就我这工资,再分给家里一半,哪里够几张嘴吃的,不如两地分居,我多寄点钱回去。”营房科战士看了一眼墙头上的大强,眼里闪过黯然,“可惜我都不知道我家那小子和俩闺女长成什么模样了。”

良馨垂下眼睫,盖上搪瓷缸盖子。

部队干部家属随军的规定,是副营职、当兵满十五周年、年龄满三十五周岁,三个条件够得上一个,就能让家属随军。

人人都想嫁干部,但职务高的干部毕竟还是属于少数。

更多干部即便是工资不低,但因为大多数都是从农村和普通家庭走出来,工资高了还是要寄回去救济生活拮据的父母,几乎都是一个人工资养两家甚至三家人。

其实比不上普通城市的双职工家庭条件。

“良馨同志!”

门外突然传来热闹的声音,良馨听不出是谁,穿过走廊,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