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佯攻,最多打算烧个粮仓以示威吓, 结果西伊州边防薄弱, 竟被一举长驱直入。

尽管有飞火军在, 北戎人终究没在西伊州讨得多少便宜,却抓到了太子身?边的近侍,逼讯出了不少消息。

这才精准找到了宁澹的位置。

而?西伊州受袭之夜,太子宿在当地的勾栏之中, 自然不愿将此事大肆宣扬, 便以无?甚损伤为由,草草了结,甚至明知有人落于敌军手中, 也未想过要?上报, 或是?与宁澹一行人知会一声。

因此致使宁澹落得这般措手不及。

沈遥凌看着迟了一步送来的密信, 心中暗恨。大偃有这样?的储君, 国无?幸民。

从那名刺客身?上还搜出了一封书信, 是?用大偃话写的,牵涉到宁澹的生父。

很显然,即便是?有了充足的情报足够突袭, 北戎人也并?无?把握可以真正将宁澹置于死地,于是?特地将这份书信带来,就是?为了给宁澹看的。

沈遥凌处理完这些事, 勉强平息怒气, 又折返回去看宁澹的情况。

贯穿伤直接透过宁澹的胸骨, 或许这个伤口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只要?不致命便可以忍受, 可偏偏那镖上又有毒。

尽管处理及时,仍有部?分毒素停留在体内。

宁澹接连几日昏睡不醒,直到今早才终于恢复些许神智,但仍是?高烧不退,摸一下?浑身?滚烫。

沈遥凌推门进去,轻声问侍人:“如何了?”

宁澹身?为西伊州副都护,是?这一行人之中身?份最?高,他骤然负伤倒下?,一时之间?无?人能?够接管他的位置。

而?宁澹身?边随侍之人大多都是?宁府带出来的亲信,原本就不是?寻常角色,只对与宁澹关系密切的沈遥凌稍微信服一些。

于是?,不知不觉之间?,沈遥凌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原本压在宁澹身?上的大梁,替他掌管一应事务。

侍人躬腰回话:“回宣谕使,副都护还是?如清晨那样?昏昏沉沉,没见?好?。”

沈遥凌一面急得皱眉,一面道:“急不得,慢慢好?才更稳健。”

她将随从都留在门外,走?到床边去看宁澹。

宁澹全身?上下?烫得几乎冒烟,沈遥凌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心里霎时有些慌。

她推了推宁澹:“宁澹,醒一醒。”

宁澹眼睛没睁开,但是?听见?了沈遥凌的声音,就伸出手来抓住了沈遥凌的指尖,攥得死紧,动作精准,几乎让人以为他是?意识清醒着的。

沈遥凌顿了顿,凑过去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喊他:“你能?听见?吗?你得起来喝水,不然你要?把自己?烧干了。”

宁澹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眉头?锁得死紧,拽着沈遥凌的手带着股蛮劲,执拗地把她往自己?这边拉,沈遥凌本来是?撑着床俯身?,被他这样?拉扯着跌到他身?上去了。

宁澹抓到人后,变本加厉地翻身?压过来,他身?上又烫又沉,简直好?似一座火山,将沈遥凌牢牢按在自己?身?子底下?,仿佛要?将她轧进骨血之中,灼烫的呼吸铺洒在沈遥凌颈侧,急促的频率像是?在喘。

这样?要?怎么喂药?

沈遥凌用力推他,当然根本推不动,她只好?勉强把自己?的双手解救出来,用手背凉着他的额头?和面颊,又跟他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多遍:“你要?喝药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澹终于半睁开眼,趴在她肩膀上,扬睫看过来。

沈遥凌看到他终于能?够沟通,多了几分高兴,他能?自己?恢复意识是?最?好?的:“放开我,我去端药。”

宁澹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不仅没有松开,圈在沈遥凌腰间?的手反而?收得更紧了。

沈遥凌感觉自己?快要?被铁箍给掐碎了,不受控制地抬起腰,给胸腔挣出一点余地,宁澹严丝合缝地贴上来,烧得灼人的吻重重地落在沈遥凌唇上,带着无?法消解的爱恨。

他力气大得吓人,一点也不像个生着急病的人。

沈遥凌在断续的呼吸间?竭力想了半晌,终于想明白?,应该是?自己?那句“放开我”又惹恼了他,沈遥凌“唔”的一声,用力挣脱出来,趁着间?隙赶紧开口:“不是?,我不去别的地方,药就在床边的桌上。”

果然,宁澹的暴动平息了些许,不再执着地追过来啃噬她,只是?用指尖捏着她的耳垂,好?像攥着她的命门。

沈遥凌感觉自己?耳垂都快被烫得化掉了。

她看着悬在自己?上方的宁澹,宁澹的瞳眸之中一片混沌,虽然是?睁着眼的,却好?似并?没有正常人的神智,像是?冬季被吵扰的野兽,仅凭本能?做事。

宁澹没有回答,沈遥凌又轻声诱哄:“你让我坐起来,我就在旁边拿一下?药碗,喂你喝药。”

原本以为,多哄几遍,宁澹就会乖乖听话,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宁澹质疑地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好??”

沈遥凌闻言愣了下?。

她看着宁澹一团混沌中的认真神色,微微苦笑。

“我本来不好?吗?”

宁澹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遥凌心头?微酸,手背蹭着他的脸颊。

“你也太不讲道理了。我独自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又不喜欢我,我只是?决定自己?放弃而?已,你还要?怪我。”

宁澹眼睫眨了眨:“不对。”

“什么不对。”

“喜欢你,一直喜欢。”

沈遥凌又怔愣。

宁澹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颈侧。

“一看见?你,这里,就突突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