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小伎俩, 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竟也能引得?沈遥凌心无旁骛。
想到方才在屋檐之上听见?屋里两?人说话声,明?明?不曾逾矩, 却也处处亲近, 好?似已经相识多年的知交一般。
宁澹喉头蓦地像卡了根鱼刺, 吞吐艰难。
不知道他凭什么。
风雪愈盛,马车行到家?门?前, 沈遥凌赶紧蹦跳着下车。
到门?口时却被小厮喊住了。
小厮禀报道:“方才有位公子来?过,要走了三小姐的详细去?处,像是要去?找三小姐的样子。”
沈遥凌迷惑道:“我方才一直在老师家?中,并没有人来?找。谁呀?”
小厮回忆:“是位姓宁的公子,名若渊。”
沈遥凌一惊。
宁澹来?找她?
这可真?是稀罕。所为何事?
可是再问,小厮却也不清楚了。
沈遥凌懵懵地点点头,走进院中。
脸上麻麻地冻着,心里七上八下。
难不成,是那日江东坊抓贪官的案子出了什么差错?
她什么坏事都没干,但还是紧张不已。
只可惜宁澹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就走了,她在这儿兀自乱猜也不是个办法。
沈遥凌朝外?边儿望,恰巧瞧见?父亲的随侍端着一壶新煮好?的热茶从前院踏雪而?过。
原来?父亲此时在家?。
沈遥凌暗忖,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父亲那边定然会有消息,她去?小心试探一番看看,总比越猜越害怕要好?。
沈遥凌想着,顺手揣上一盒棋子。她棋术很臭,父亲只有心情极佳时才会捏着鼻子陪她,若是前朝有大事,父亲定然没有心思了。
走进院中,就听见?父亲声音传来?,有些严厉。
“稽核版籍从来?都要慎重其事,说了今日定就要今日定,哪里是能拖的?朱郎官,你莫要再白费这些口舌。”
另一人声音高?亢起来?。
“沈大人,你不能这样子的呀!两?日前我已把账册交予你,你今日才说我填的不对,总得?给我时间改啊!”
“况且,前日你怎么不说有问题,昨日你怎么不说?偏偏到今日来?说,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沈遥凌听着父亲啧的一声:“你那账册有大半全是空白,零星写个糊涂几笔,难道你自己不知道有问题?这还需要谁来?说不成。”
对方喊叫:“那是你审校的问题!我交给你了,你当时没说不行,现在才来?说,我不认!再说了,那些空白之处又不要紧,你分明?知道是什么内容,你填不行吗,干嘛非要我来?填!”
屋内一阵静默,沈遥凌听得?一阵火气上涌。
这,这人好?生胡搅蛮缠。
这话竟也能说得?出口的?
难道她去?参加考校,空着大半考卷不填,也能对考官说,你不是知道吗,你给我填!
父亲许是无奈了,叹气道:“朱郎官,你这样子我要同你怎么说呢?这不是闹笑?话嘛!”
对方显然不是同他说笑?,拿捏着高?亢语调,越发怒气冲冲:“沈侍郎,你这是嘲笑?我,侮辱我,你莫要同我讲话这般口气!把我逼急了,我不做这差事了,我这就去?禀告圣上!”
沈遥凌听得?揪心,恨不得?把这人拖出来?打?一顿,沈大人却笑?笑?:“明?明?是你口气最大呀,朱郎官。”
那姓朱的郎官嗓门?越来?越高?:“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沈侍郎你今日不说清楚这事儿我就过不去?了。你没责任吗,你不替我审校,这都是你的责任!”
激烈的叫喊声还伴随着瓷具碰撞碎裂声,沈遥凌听得?脸色都白了,也顾不得?多想,立时冲进去?。
好?在,她看见?父亲还在桌边端坐着,除了神情无奈,到没有别的损伤。
而?另一位则坐倒在地上,手边全是摔坏的杯碟碎屑,头发蓬乱,还在叫喊个不停。
沈遥凌简直目瞪口呆,不过她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很快就被父亲发现,眉头微蹙使了个眼色,屋里的侍从就立刻上前来?拉开了沈遥凌,并关上了侧门?。
里面的情形沈遥凌看不见?了,只听见?又吵闹一阵,似乎有人摔门?而?去?。
沈遥凌这才蹑步走近,拉开侧门?,悄悄往里投了一眼。
几个婢女手脚麻利地清扫着屋中的残局,父亲在喝随侍方才送来?的热茶,余光瞥见?她,摇头暗笑?,又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叫她进去?。
沈遥凌快步进去?,手里揣着的棋盒哗啦作响。
沈世安原本虎着脸,看见?小女儿蒙头蒙脑地进来?,还带着哗哗的动静,就有些想笑?。
眉宇便?展开来?,朝着小女儿摆摆手。
“今日没空陪你玩闹。”
沈遥凌也不是真?心想下棋,双手把棋盒搁在桌上,着急问:“爹爹,方才那人是谁,大喊大叫地干什么呢?您没事吧?”
沈世安揉了揉额角:“没什么事。他是户部的郎官,账册没交齐,又来?不及改了,所以找到我这儿来?闹,想叫我给他多缓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