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早我和子衿去澜瑟园那儿放纸鸢。后来纸鸢断了线,飞到了假山那处,我就去捡拾纸鸢,不留神便将玉佩落在那里了。”

九妄言微微颔首,目光灼灼睇着她:“绮罗,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她一愣,旋即一片绯色的云霞在娇颜上晕染开来,带着几分羞赧:“你说什么胡话呢,真不害臊。”

☆、77、几度春风席帷帐

她张口欲言,娇躯却瞬间被束缚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未尽的话语湮灭在了情意绵绵的吻中。炽热的吻轻柔而深情,兰烬落轻轻呢喃一声,素手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在她的眉眼处,脸颊上,最后落至她的朱唇之上。一瞬间甜蜜的悸动,使得彼此都忘却了世间纷扰喧嚣,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就在吻至缠绵悱恻之时,忽然胃里突然猛地一阵翻腾,涌动起一股酸涩恶心的感觉。她慌忙推开压着自己的九妄言,倾身伏在了锦榻边沿上,张口吐了一塌糊涂。

“绮罗你没事罢,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来人,快传太医!”

九妄言急急替她轻抚着脊背,心中忧急如焚。兰烬落捂着胸口处,良久良久喉底的酸涩许久才消减了几分。太医竺隐匆匆带着医药箱赶到了花溆轩替她诊治,一旁的九妄言倚在紫檀木椅上如坐针毡。

蜜合色的床幔垂下,一丝红线从帐内兰烬落纤细的手腕上绵延到床幔外,再一直延伸到竺隐的手中。

竺隐捋着长须,凝眉合目细细诊断一番。许久后竺隐起身毕恭毕敬地躬身回禀道:“皇上,皇妃娘娘脉象为滑脉,有如滑珠滚动。寸脉沉尺脉浮……”

“竺太医,懿皇妃究竟怎么样了?无须面面俱到事无巨细,拣重要的说。”

竺隐面带喜色,恭贺道:“娘娘脉象平稳有力,切切实实是喜脉,应当是有孕一月有余了。老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当真?甚好,甚好,竺太医重重有赏!”

九妄言雀跃的像个孩子一样,旋即在榻边坐下,拥兰烬落入怀:“绮罗你听到了么,我们有孩子了……”

她微微颔首,纤手缓缓抚过依旧平坦的小腹,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欣慰笑意。

一个小小的生命正蜷缩在她的腹中,虽然只有一月有余,她却能感受得到这个小小的生命微弱平稳的呼吸,仿佛瓷器一般柔弱易碎。

九妄言宠溺地揉着她的青丝:“听阑珊说了,你在放纸鸢的时候险些跌倒。自己都是当娘亲的人了,还那么不小心。”

兰烬落微嗔道:“阑珊,就属你嘴快,这些小事情都要抖出来说给旁人听。胳膊肘往外拐,拆你主子的台。”

“好了,你也不要苛责阑珊了。你怀有皇嗣,往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得仔细些,切莫动了胎气。以后的请安都免了,你就在这花溆轩内安分养着胎。以后竺太医会日日前来给你把脉,开安胎药。我知道你的脾气,总是会嫌药苦,这一次乖一些,不要再任性不肯喝药了。”

兰烬落嘀咕着:“你也未免太紧张了些,我哪就有那么娇贵了。若是日日躺着不下地,我还不得闷死。”

“你若嫌闷,我便找来戏法师什么的博你一笑可好?你说,你腹中的孩子会是个风流倜傥的皇子,还是个一貌倾城的公主?你说,会是像你还是像我?”

她轻柔一笑:“孩子还小,哪能知道相貌?等他长大,我教他诗词歌赋,你授他棋艺武技。”

九妄言圈揽着她:“好,好,我都听你的。你若诞下皇子,依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训,我一定会将他立为皇太子。若是皇女,一出世我便将她封为长公主,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她问道:“可是我不明白,皇太子通常需要正宫嫡出。为何皇后久侍宫闱,却一直没有身孕?”

“尉迟苡一旦诞下皇子,恐怕天下,就要大乱了啊。”

“此话怎讲?”

他应道:“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西汉外戚干政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尉迟苡诞下嫡子,尉迟胤势必会将他推上皇位。尉迟家与卫家、隋家都有联姻,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仍然不能拔除。尉迟苡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早便掺入了微量的麝香,时间已久,她便失去了当娘亲的机会。母后与我,都是迫不得已的,怪只怪她是尉迟胤的妹妹……”

她靠在他的怀中点点头。

这个孩子,是她与九妄言的生命的延续。也许,生活会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发生些微的改变……

☆、78、蛇蝎不似恁般毒

一盏紫砂茶杯砰然从她手中摔落下来,瞬间跌了个粉碎。浅绿色的莹澈茶水泼洒了一地,使得华美的波斯地毯印上了一潭深深的水渍,侍候在旁的宫人陡的一惊。

菡萏赶忙走上前来一面收拾着地毯上的一片狼藉,一面劝慰道:“娘娘消消气,切莫动气伤了您的凤体。”

“那个贱人,她竟然怀上了皇嗣……”皇后尉迟苡瞳孔瞪大,一时气急攻心,“连本宫都还未怀上皇嗣,她一个卑微的舞姬竟然先一步有孕!本宫膝下荒凉,日后如何对付她?”

她起身踉跄着向前走去,扶着红木门框站定,嫣红色的蔻丹甲深深地嵌入门框红木中。

菡萏轻声抚慰道:“兰烬落以色侍主,恩宠一定不会长久,哪里比得上娘娘您与皇上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色衰爱弛的例子,在后宫里可不少见。”

“可是菡萏,若是她生下一个皇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必定会被立为皇太子。届时母凭子贵,这六宫之主的位子,本宫岂是要拱手让与她这贱人!”

菡萏搀着她的手道:“娘娘且宽心,只要您在此时怀上皇上的子嗣,那便是身份尊贵的嫡出。有了嫡子,看她还如何与您相争。”

皇后黯然地摆摆手,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若怀得上皇嗣早便怀上了,何须等到今日?本宫难道要巴巴看着她捷足先登地产下长子,继而一步步爬到本宫头上来么?”

菡萏扬起了唇,意味深长的望着皇后:“怀有龙嗣并非代表生得下来;生得下来也不代表着能养得大。若她生不下来,或是皇子胎死腹中,又当如何?”

皇后一滞,听罢后唇畔方才浮现出一抹笑意。嫣红的唇如姣美的罂粟花瓣,却带着令人畏惧的毒:“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好的法子能让皇子胎死腹中?”

狡黠的目光幽幽望向皇后:“据为懿皇妃诊断的竺太医所言,懿皇妃有孕一月有余。一个月之前,御驾亲征的皇上正要动身返回湮舞城。而混入军中的她,随着皇上还呆在菡春关。娘娘认为,她的这孩子是如何怀上的?”

“自然是与皇上共宿一室,才……”

话说到一半,映着菡萏别有深意的笑意,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略加揣度道:“你是说,这孩子有可能不是皇上的?”

菡萏未置一词,却仍带着幽幽的笑容:“皇子的血统关系着江山社稷的传承,关系着皇家的掩面。懿皇妃在菡春关是否会与人私通,这孩子是否真的是皇室正统都不重要。”

皇后沉吟道:“那要真是皇上的骨肉,倒时候咱们被扣上一个因妒污蔑,血口喷人的罪名可如何是好?本宫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怕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您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出面与她对峙,只需稍稍提出质疑即可。那些朝中老臣眼里容不得沙子,自然会替娘娘办好剩下的事情,您大可坐山观虎斗。到时,群臣联名上书除去懿皇妃腹中之子,皇上骑虎难下。即便她生了下来,一经此事这孩子也决不可能再被立为太子。”

“妙计!”皇后嫣然一笑,眸中寒意渐深。缓缓从白皙的手腕出褪下一只晶莹剔透,色泽上乘的祖母绿玉镯给了菡萏:“还是你机灵,这镯子赏给你了。”

菡萏毕恭毕敬地托着翡翠玉镯谢恩道:“奴婢谢娘娘隆恩。”

皇后略一思索:“上一次玉佩之事,皇上以兰烬落无意将玉佩遗失为由摆平了此事,却不难看出,皇上对本宫和兰昭仪都已心存芥蒂。光是质疑,恐是皇上会以为本宫有意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