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有一株杏花树。
还只是一株有些瘦弱的小树苗,枝头光秃秃的,枝桠亦是漆黑中带着淡淡的棕色,种在才翻过不久,还带着湿气,覆着几点白雪的土地里,有种急需呵护的稚嫩感?。
靳昭跟着她的目光,透过那?道缝隙朝外看去。
“嗯。”
他?低声应了,好像被触碰到了羞于启齿的私心一般,下意识不想解释原因,可是方才已经说了那?样多,他?不想因自己的一点“木讷”而错失机会。
若她今日说“不”,那?有些话,兴许一辈子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你说过你喜欢杏花树。”
她说过,幼时家中有杏花树,开花时白茫茫一片,花心又染着粉,好看极了。他?将这?话记在心里,没?几日,便趁着秋日还未过去,让人移栽了一株杏花树来,待到年关前后,便能开出满树粉白的花。
云英自然也记得上次来时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她不知他?为何要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如今却有些明白了。
她眨了眨眼,视线重新移到他?的脸上。
“靳昭,你是不是在那?时就?想娶我了?”
她问得太过直接,靳昭再次感?到一阵难以启齿,但?沉默一瞬后,还是诚实地点头。
其实到底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念头,他?自己也忘了,只是觉得应该已经许久了。
明明两人从相识到今日,也不过短短五个月。
云英轻轻笑一声,不知怎么,眼里已经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你买这?宅子,要成家立业,是不是也是要与我成家?”
靳昭再次点头。
他?飞快地抬头,在屋中环视一圈,沉声道:“从前我一个人,衣食住行皆自在惯了,不愿像那?些贵人们一般,住那?样宽敞的大宅院,阿娘跟着我,亦习惯了民间的小家小院。可若要成家,便不一样了,你要做中郎将的夫人,要在别家的夫人们走动?,若还住在那?样简陋的地方,恐怕要教人看轻了去。”
他?也去过不少?王侯高官的宅子,多像城阳侯府那?般气派广阔,只是在他?看来,总觉得那?些大宅院像个巨大的牢笼似的,将人困在其中,每出去一回,都要跨过那?么多道门,半点比不上小门小户的舒服自在。
但?那?都是一个人的时候。
旁人知晓他?得太子器重,在京都的军中颇有威望,不会因一间宅子便随意看轻他?。若是娶了妻便不一样了,旁人会以为他?太吝啬,对妻子不够看重,才会一家子仍窝在那?样的小院里。
她和别人不同,不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娘子,还带着同前夫所?生的孩子,更易遭人非议,他?必得在外人面前有所?表示,才能让她有立足之处。
云英眨了眨眼,本以为还能忍住,却发现?眼眶里蓄的泪已满了,就?这?样一眨,便扑簌簌滚落下来。
靳昭看着她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他?抬手以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却发现?怎么也抹不干,眼泪像泉水似的,越涌越多。
“怎么了?”他?捧住她的脸颊,忐忑道,“可是我说错什么了?我没?别的意思并非说你比那?些娘子夫人出身低,我只是想对你好些”
他?胡乱地解释,总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似的,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原本只是默默掉眼泪的她,忽然拉开他?捧在她脸颊上的手,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了过来。
柔软的红唇封住他?后面的话,让他?的脑袋、眼睛也都像被蒙住了一样,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唇上。
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回搂住她,她有忽然退开一寸。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被泪水沾湿的眼睑慢慢抬起,对上他?茫然的幽蓝的眼。
“你怎么不问我的回答?”
靳昭浑身一僵,这?个从进?来便一直在小心回避的结果终于被逼到眼前。
“云英,你愿意嫁给我吗?”幽蓝的眼睛里,瞳孔微缩,透露出他?的紧张。
云英的眼睑颤了颤,挂着细密的水珠,在日色下闪着剔透的光泽,其实心中的紧张一点也不比他?少?。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着他?,不要退缩,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靳昭愣了好一会儿,只是在心中一遍遍重复这?三个字,好似失去了说汉话的能力一般。
直到她等得也忐忑起来,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巨大的欣喜在脑海中炸开,烟花似的,五彩斑斓,绚丽异常。
他?不再迟疑,一把将她搂在怀中,重新吻了下去。
第53章 相通 无限柔情。
二人的心意在这一刻完全相同。
云英手中的巾帕早自靳昭的后?背落了下去, 飘飘荡荡,恰好落回盛了热水的铜盆中,盆中的水一触到布料, 便?迅速攀爬上来,直至将整块帕子都拉入水中, 渐渐沉底。
靳昭生?怕自己碰倒那盆热水,干脆微屈膝盖, 放低身子,一手仍扶在她的后?背, 另一手则向下移些,托住她的臀,将人整个贴在身前抱起来, 朝里头那张只铺了简单被褥的矮榻上去。
榻边一张极小的案几上, 已经多了一面铜镜与一把?梳篦。
云英瞥了一眼?, 只觉心坎里热极了, 积攒的热情与渴望更是控制不住地迸发?出来。
她本就不在这样的事上太过矜持,此刻干脆配合地缠在他的身上,同时主动解开衣襟前的暗扣, 朝他凑近。
冬日的衣裳厚实, 不再似夏日那样轻薄,但乳娘特?制的衣裳仍旧十分灵活。
只是到底天冷,哪怕屋里烧了炭,比外头暖和许多, 肌肤才一触到屋中空气时,还是被一阵不太刺骨的寒意袭过,立起一层细细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