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泓很意外的是紫鸢竟然也在。
“景公子。”紫鸢走上前来,行礼道,“从今以后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吩咐婢子来做。”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也没什么事要差使的。”梁婶见到紫鸢这么漂亮一姑娘,又姿态得体,心知她肯定不是王府里一般的丫头。这样的丫头靖王舍得派过来照顾景泓,还算他有良心。
“紫鸢不过是一个丫头,主子有命,令紫鸢好好照顾景公子,自然不敢怠慢。嬷嬷日后有任何吩咐,尽管交给紫鸢来办。”
紫鸢平日里一向清冷,在靖王府里统领一大群丫鬟婢女冷若冰霜,景泓没想到面对喋喋不休的梁婶她竟然没有半分嫌弃之色,然而有些含羞带涩,惹得梁婶对她越看越喜欢。
不过如此也好,日后毕竟是要在一起相处过日子的,总比相互不对付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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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到达平凉的第一天,萧元燮领兵去军营后没有再回府,王府里紫鸢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领着一干丫鬟整理好景泓一行人的行李,又备好了晚饭,用过晚饭后,洗去一身风尘,景泓就上床休息了。
景泓没有认床的毛病,而且一个多月以来的长途跋涉让他很疲倦,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也有五个月大了,他的身体眼见的瘦下去,肚子却长了起来,若不是梁婶给他穿得多而宽松,一定会被旁人认为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第二日一早景泓早早地就醒了,陌生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一开始还有些恍惚,渐渐清醒过来之后心里说不出的落寞,周围一切都显得空荡荡的很冷清。
他叫唤着梁婶,进来的却是紫鸢。紫鸢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又拿了洗漱的用具,服侍着景泓洗漱。
“紫鸢姑娘怎么会在平凉?我还以为你会留在京城?”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有些尴尬,景泓先开了口,想缓和一下。
“王爷自有安排,紫鸢只是一个下人,主子有令莫敢不从。”紫鸢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昨天面对梁婶时的娇俏。
景泓自讨没趣,也就不吱声了。
靖王让紫鸢来照顾他,也不知道是关心他还是监视他,或者是二者皆有?紫鸢看到他的肚子与常人有异也不惊讶,看来是知道他的身体情况的。出发之前景泓便知道靖王已经知道自己有孕的事情,如今看来紫鸢会出现在平凉,莫不是靖王为了他,或者说为了孩子所带过来的?
景泓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梁婶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见到他已经穿戴整齐,道:“今日少爷要去州衙?可别太晚回来。午时我会将饭菜送去。”
孩子大了吃不了太多,原本是应该少吃多餐,但是景泓刚到平凉,若是如此免不了会被人为过于娇惯难当大任。景泓好说歹说才让梁婶恢复了他一日三餐,代价是每一餐都要多吃一些。哪怕不舒服,为了尽快获得州府里那些人的信任,景泓也只能委屈一下孩子了。
“中午梁婶做好了交由婢子去送吧,婢子脚程快些,可早去早回,不会让饭菜凉了去。”紫鸢收拾好屋里的被褥出门来,笑道。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呀?老人家不怕折腾,还是我去吧。”昨天紫鸢面面俱到的安排让梁婶佩服不已,对这样细心体贴的姑娘更喜欢了。
“不麻烦的。昨夜听您提起腿脚有些不便,遇冷就犯疼吗?平凉一向入冬快,这几日就要冷下来了,我怕您来回奔波对腿脚不好。”紫鸢说着,很是自然地接过了梁婶手里的大扫帚,替她打扫起来。
梁婶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这小闺女又漂亮又能干,还体贴人,她真是越看越喜欢,可惜了她家小子去得早,不然可不能放过这样的儿媳妇。若不是景泓的肚子里有靖王的孩子,她一定撮合这两人在一起,紫鸢姑娘比靖王好多了!
景泓不知道她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络的,紫鸢对自己都冷言冷语的怎么一对上梁婶笑得这般灿烂?难道是自己的问题?
罢了,女人家的心思还是别胡乱猜测了,紫鸢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只是碍着男女授受不亲。不过难得梁婶有个喜欢的伴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平凉也算是一件幸事。
吃过饭景泓和阿淼一起到州衙里去,路上两旁的百姓都侧着脑袋看着新任平凉州牧的马车,景泓纵是坐在马车里也隐隐感到了压力。
“少爷您别担心,我看他们还是能接受你的。”阿淼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那些老百姓大多是带着好奇的眼光,并无恶意。
景泓苦笑:“他们感到心安的只怕是靖王的到来,而不是我的到来。”
州衙其实离靖王府不远,车行不多时就到了。赵一寒等人已经恭候在州衙的门口,景泓一下车,众人迎了上来。
“属下见过州牧大人。”众人一齐道。
景泓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阵仗,有些不习惯,但还能勉强从容应付。
“大家都不必拘礼,我们先进去吧。”一堆人站在州衙大门口可不好看,搞不好一会儿百姓们又要围观过来了。
众人随着景泓一道进去,到了书房,景泓让各位都坐下,恭恭敬敬向他们施了一礼,道:“各位有礼了,鄙人不才,受皇恩浩荡,出任平凉州牧一职。虽前无政绩,但各位请放心,景泓纵不是骁勇之辈,也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一日,一定会尽我所能与各位共同治理平凉。”
景泓的一番话,除了赵一寒以外,在场的其他官吏都露出些许欣慰的神情来。他们本以为这样一个年轻人,不仅是去年新科的探花郎,又跟着靖王一同道江南治过水,年纪不大却被钦点为州牧,想必性子多半是孤高自傲一派,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温和恭顺。
“如此,我等也会尽心辅佐州牧大人。”说话的是平凉的典吏,长相带着些凶气,周身气息却不给人恐惧之感。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唯独赵一寒岿然不动。
“多谢各位的信任,在下感激不尽!”景泓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接受自己,倒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景泓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若各位也并无其他要事,不如就此散了,各司其职去。赵主簿,还烦请您将过往的卷宗,以及州郡县的地方志给我一份,我想尽快熟悉平凉的情况。”
赵一寒道:“是属下考虑不周,还以为州牧大人在来之前已经有所了解。稍后属下会将大人所需整理好,一并送到大人面前。”
赵一寒一开口就不给景泓面子,他定了定神,暗示自己不能慌,道:“来平凉之前确实看了一些相关的卷宗,但比起那些笼统的概述,身为州牧,我想还是要亲自过一遍当地州府里的卷宗更好。”
经过江南治水一事,景泓已经知道中央的卷宗和地方府衙内的卷宗有所出入,中央的卷宗要不就是年久未改,要不就是地方有所瞒报,实在不敢直接与实际情况相对应。
赵一寒笑道:“州牧大人能有此心甚好,果然是陛下钦点。”
景泓知道对方此时还不能信任他,虽感无奈,但还是得做些什么才好证明自己并非一介草包。如今这平凉州衙内,还是赵主簿在当家,自己若是想一揽大权,这位赵主簿是关键。在这之前,凡事只怕都得过一遍这位赵主簿才行。
众人一一与景泓介绍过自己后,退出书房回去了。赵一寒也去找卷宗和地方志,只剩下阿淼和景泓俩人在书房里。
这间书房不大,里面该有的都不少,不该有的一点都不多,比起当初湖州州牧的书房来显得有些寒酸。平凉本就是边关之地,更多是起着边境阻隔防御外敌的作用,这里不适合农耕种植发展,也没有丰富繁盛的经济贸易,民风更是偏粗犷原始,的确不能过多要求什么。
“刚刚那些人虽然表面上对少爷您很满意,但眼神一直瞧着那位赵主簿,只要他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闭紧嘴巴不说话了。我看他们还是挺团结的嘛,这下少爷您有得拉拢人心了。”阿淼一边在房里随意转转看看,嘴上一边念叨着。
景泓叹了口气,坐在他的州牧之位上。“拉拢人心可怎么容易?那位赵主簿看起来能力不俗,若不是我被陛下钦点,他该是上任平凉州牧的最好人选。”
赵一寒也不知道和前州牧是怎么样的关系,前州牧遇害后他把平凉的一切都打理得很好,看刚才其他人对他惟命是从的样子,至少他在州衙内的地位应该说是一人之下了。
说起来这个赵一寒算是文家一脉的人,当初是受了牵连被贬到平凉来的。他年纪和文弄章差不多,按辈分可说是景泓的叔伯辈。秀才爹替父亲传过来的信里虽提到让他有困难时可找赵一寒帮忙,但目前看起来也许有点难。何况他是受文家牵连才被贬,这么多年被困在平凉当个主簿,难说他心中对文家没有怨气。
景泓不打算直接跟他交底,为以防万一,靖王不可能身前身后无时无刻都能顾忌道,他不能让自己和孩子陷入可能危险的境地。
赵一寒很快拿来了景泓所需要的东西。看着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卷宗档案,景泓着实没想到会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