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儿子从小到大听话懂事,成绩优异,是不需要多操心的小孩。

别人一直夸她不知道多少世修来的福气,生出如此完美的孩子。

刚才在公司加班,听其他同学的父母跟她说了下午放学的事,急得她连忙离开公司,拦了个车赶回家。

她见姚遥额头没有淤青,以为伤口藏在头发里。

姚遥不喜欢被人触碰,即使这人是他的母亲,但他一直掩饰的很好,自然地后退一步把裤带里的手机放在桌上:“妈妈,我用手接了一下,没有被篮球打到。”

姚霜依旧不放心:“那怎么会进医务室呢?手给妈妈看下。”

因为想卖惨,让唐宁之心疼一下我,不过失败了。

他当然不想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难过。

秦霜见他沉默,心下愈发紧张,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姚遥的双手放在灯光下细细检查,待她30°每一处细节都查看完毕后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那妈妈就放心了,你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

说完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明天有空吗?跟妈妈去见见…见见你爸爸。”

姚遥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一直到一个月前,他才知道自己的爸爸原来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嘴角一哂,眼底满是嘲弄,但他语气与平常无异:“谢谢妈妈,我要洗澡了,今天出了很多汗。”

姚霜无声叹了口气,按她对儿子的了解,没有说同意就是委婉的拒绝,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好、好,那我就先出去了。”

姚遥目送姚霜离开房间,紧绷的肩背才放松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身心交瘁,心情大起大落。

他揉揉酸痛的脖子,浓眉紧蹙,下意识地打开了书桌下第二层抽屉,从最里侧拿出了一个颜色古朴的雕花黄梨木盒子。

木盒上的锁孔别具一格,看起来比较少见。

姚遥神态温柔地卸下了手链,将铃铛摁进了锁孔。

啪嗒

木盒打开了,盒内分成了三个区域,其中两个区域层层叠叠堆满了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微笑的、面无表情的、皱眉的、穿着校服的、穿运动服的、站立的、坐立的…应有尽有。

照片正面画了不少图案,大多为颜文字,可爱的表情趴在女孩的头上,如同陪伴,又像在抚摸。

照片的背面写着日期,干涸的油墨在昏暗的光线下分辨不清数字。

剩下的区域里安静地躺着一条有使用痕迹的黑色发带,发带被放进透明塑料袋里精心保护着,最下面还坠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年兽。

姚遥站在原地,手指轻柔拂过发带,塑料袋簌簌作响,又熟练地从侧边拿起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女孩戴着同款发带站在动物园门口,阳光下的笑容甜美又肆意。

后颈的疼痛已经彻底缓解,姚遥把照片拿出来放在枕头旁边,合上木盒放进抽屉,走向衣柜,他想洗个澡。

睡衣整齐地挂在衣柜角落,他手指轻轻拨了两下,捏紧衣架取了下来。

有什么毛绒绒的物体顺着睡衣掉在了他的拖鞋上,柔顺的质感像猫咪轻挠他的皮肤。

他疑惑地低头望去,下一秒,脸色涨红。

他感到肩膀又疼了起来,红着脸捡起了那件衣服,连着睡衣放到床上,转过身向门走去,他想拿按摩仪放松下肩膀,据他的记忆,按摩仪在客厅的茶几上。

姚遥左手已经按住门把将门打开一个小口,突然又愣住,折返回来,此时脸颊的酡红已经传至耳朵尖,他急匆匆地用睡衣盖住了衣服,站直身子确定情况般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露出一边一角,才点了点头。

客厅没有开灯,却有淡淡一层光线,那是阳台照射进来的光。

姚遥站在客厅中央,隐没在黑暗里,姚霜背对着他在阳台打电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

“宇珩…”

听到这个名字,姚遥眉头一皱,原本想立刻回房,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顿了顿,继续听了下去。

“小遥今晚在补习班学习到深夜,出来就下雨,淋雨到家有点发烧,我刚刚才照顾他睡下,明天怕是不能和你见面了。”

有什么好见面的…

“嗯,我会照顾好他。小遥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很少让我操心…”

懂事又有什么用…

“宇珩,你也别太过指责你前妻的儿子,小孩需要大人的关心,他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也是可怜,小遥也是,从小没有父亲陪伴…”说着就要抹眼泪。

前妻的儿子,呵。

姚遥拿了按摩仪,步伐放的很轻,走回了房间,他担心被秦霜发现,会拉着他接某人的电话,而他一和那个男人说话就胃里犯恶心。

他想到上次男人自作主张找到了他,那张与他相似的脸让他立马认出了男人的身份。

男人自我介绍叫梁宇珩,紧接着自我感动地输出一箩筐父亲对儿子多年的思念和爱,虚伪地递上银行卡和包装精美的礼物,以为能上演电视剧大结局阖家团圆的幸福场面。

姚遥自嘲地笑出了声,自己体内流着同样虚伪的血液。

洗完澡后,姚遥红唇微张,靠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身上盖着的空调被清凉舒适,他左手埋在被子里,右手搭在外面,中指和大拇指捏着照片,食指搭在照片的直角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随着动作有节奏地响着。

脑海里思绪飞扬,她现在睡了吗?时间怎么这么慢?下周一学校组织高二爬山,李方国同意了他当安全员的申请,他好想快点到周一。

卧室只留了一盏小台灯,光线从身后射来,在照片上投下厚重的阴影。

他突然坐了起来,将照片小心翼翼地竖着摆在枕头上,光着脚走到镜子前,一点一点褪去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