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怒气消散些后，镇静一想，孩子也不是不能留，佛门重地，生出杀生之念都是亵渎神明，她同周莹莹想的不一样，孩子要生下来，却不能这样无名无份。

“莹莹你可知那日那日男子是何人？”其实江太妃也隐约知道是谁，裴府她多亏了裴济的荒唐事迹，对他们家倒是有些印象，知道有个世子今年还未婚嫁。

若真是他，她得去看看那人人品如何？据说做了宫中禁卫统领，她出宫已经多年，但能做到这个位，必是皇上看中之人，想来品行也不会差到哪去。

“他，我…”周莹莹说不出口。

“裴世子是不是？”江太妃帮她说出口。

“是他，那就好办了。”江太妃一开口看见周莹莹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师父，我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不能让他知道，我不愿做妾。”周莹莹抱住江太妃胳膊急切道，她还有些微薄嫁妆，还能绣花卖钱养孩子，同她母亲一样，也是绣花将她养大。

“傻孩子，你可知这世道一个女人单独扶养孩子有多艰难，那些寡妇拉扯孩子再不济也有宗亲帮忙看顾。”江太妃苦笑，这女人独自养活自己都难，何况还要养个孩子。

“我不怕苦，有我一口吃的，终究不会饿了他。”周莹莹这时候身为母亲的本能上来，前路好像也不是走不下去，养个孩子，陪着自己，好像也不错。

“那孩子呢，别人问他父亲是谁，宗亲在哪？他该怎样回答，日后受了欺负没有父亲替他撑腰他该怎么办？”拍了拍周莹莹紧紧缠住手帕的手，江太妃缓缓道出。

“是啊，他该怎么办？”周莹莹对此深有体会，若不是她父亲早亡，她也不用像件物品要被亲叔叔卖去做妾。

母亲说不定不会被气死，还能多陪伴自己几年。

“还有，谁说你要做妾？裴家那小子想娶就得八抬大轿来抬你。”

“师父？莹莹身份配不上他。”

“身份地位这些最是虚无，我说你有你就有，这个我有办法，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他愿不愿意，他若有心要娶你，跨山涉水都会想尽一切办法。”

“无心的人才拿这些做借口。”

周莹莹沉默的想起了裴远对她说过的话，不知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他若是真心的，自己呢，要因为这个孩子嫁他吗？

要生下这个孩子，除了嫁给孩子的亲生父亲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止住了泪水的周莹莹，其实她不曾正眼看过裴远，每次她见他腿都要软三分，哪里敢去看他！

那日的记忆太过可怕，让她对裴远总是带上三分恐惧，敬而远之。

商议

裴远一大早就收到?云海庵守卫的传信, 他心急以为周莹莹出事，若无大事按她性子怕是不会和自己联络。

他扔下手?头公务，告了假一路骑马狂奔向云海庵, 脑海中?浮现?无数个周莹莹出了意外得可能，越想越是心慌, 只恨不得生上翅膀, 飞过去。

几乎用上他平生最快速度攀上山，门口士兵看?见他，上前?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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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统领，太妃有?令, 请你去后山凉亭议事。”士兵指向山峦中隐约露出亭阁一角。

胸口仍起伏的裴远点了点头, 他喘了几息才平稳下来, 拱手?回礼。

“好，有?劳了。”

听是江太妃寻他, 他放慢了脚步, 自己和这个太妃从未有?过交集, 唯一有?的也就是周莹莹, 和周莹莹有?关?，他又加快了速度走向弯延伸向凉亭的山路。

初春，万物复苏，积雪融化，露出树木灰褐色的枝干, 如果走近一瞧，还能看?见灰褐色中?有?点点嫩绿，山中?不再是寂静无声, 有?不知名的鸟儿偶尔惊过上空，叫出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裴远无心欣赏这初春的山景, 既是江太妃有?请他，周莹莹应该无事，可又因何事会寻他？

他来得早，凉亭中?还空无一人，等他把凉亭角角落落都绕了几圈，才看?见另外一边山路上有?人影浮动?。

“卑职给娘娘请安。”裴远在?人影走近看?清了是两位身穿僧尼服的妇人，为首一人姿态从容，想必就是那位江太妃，迎了上去行礼。

“你就是裴远？”江太妃这山路一路走来竟有?些薄汗，赵嬷嬷掏出手?帕帮她擦拭。

面?前?年轻男子玉冠束发，因走得急，一身官服未换，面?色不似京中?公子哥们那样?白净，浓眉大眼?是个周正的小伙子，这样?貌配莹莹倒是过的去。

只不知他有?几分真心，这才是江太妃要亲自见裴远的原因。

“卑职在?。”裴远低头应话，这样?一个面?容和蔼的太妃叫他忐忑的心安了几分，这回听她语气拔高，又惶恐三分。

“好一个裴远，你可知罪？”

“卑职不知，还请娘娘明示。”裴远脑袋疾速搜寻，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冒犯过这个娘娘，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见她。

“你倒是忘的快，那日裴府院中?你身中?情毒冒犯了一个姑娘，你忘了？”

听闻这样?自己和周莹莹才知道的密事，裴远腿一软，额头霎时遍布汗水，江太妃如何得知，那只能是周莹莹相告。

周莹莹果然?承认了自己是那日姑娘，想必到?这里他胸口一松，微有?些期待江太妃今日寻他见面?的目的。

“卑职不敢忘，此事算全是卑职一人的错，卑职伏法认罪，娘娘请降罪。”裴远撩开?官服，重重跪在?太妃面?前?。

“降罪，你可知本宫要如何降罪于你，无论何种惩罚你都愿意？”

“千错万错都是卑职一人的错，娘娘要卑职这条命向周姑娘赔罪都可以。”裴远认罪认罚，责罚或以命相抵，都好过这样?日日夜夜辗转反侧的内疚不安。

“那本宫就奏明皇上，革去你官职，你可认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卑职愿意！”

江太妃看?他神?色磊落，真的是甘愿被罚。

“娘娘，周姑娘她可还好？”裴远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她在?自己面?前?怎样?都不承认那日的事，突然?向江太妃坦白，就为了治自己的罪，自己罪有?应得，还是怕她出了何事。

“她不好，好了怎会来找你？”

“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