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些小暗喜,早些让她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不堪,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高不可攀。
周莹莹也不好揭开他衣服去看,他说无事就当他是无事,他们关系也没熟悉到可以问清缘由,只有先告退。
裴远望着她走远,背上火辣辣的疼,老东西磕了药还下手这么狠,别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打的是贼。
闹剧不久就传到了老夫人和宋氏那里,裴老夫人心疼孙子,赶紧叫丫鬟拿药去,看打得重不重,打重了得去请大夫。
宋氏呢,只差没笑出声,裴老东西,还没死,只是这裴远怎么也是裴家的主心骨,真被他打死了她们也没好果子吃,她如今倒不怕生死,只是女儿还没出嫁,要死也得等女儿出嫁之后,于是也开了库房,取出几根参须,叫丫鬟送去给他。
日落后,周莹莹却有些于心不安,他这算是护了自己几次,那样可怜的人,也不知道伤的如何,上次被猫抓伤恐怖还没好,这身上又挨了几下,突然她想起父亲在世时也是时常受伤,她过来倒是把这些伤药都带上了。
送走了几批人后,裴远有些恼了,他刚想睡下就有人过来,还想着睡着了后背就没那么疼,挨打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有自己一套疗伤办法。
“平安,再有人过来你就说我睡下了。拿着什么东西你收下就好。”裴远喊来了平安,平安刚给他揉上了药酒,正洗着手就听见世子爷叫他。
“好的,爷,你这晚上还没吃,要不好歹吃点,我去厨房给你煮个面?”
“不必了。”裴远哪里吃的下,他身上疼,心里更疼,这世上怕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母亲因生他而身子病弱,他的父亲因此而记恨于他,每次见他都恨不得掐死他,他真想就这样小时候被掐死算了。
他不曾享受过父母一日的疼爱,自从长姐出嫁后,再无人再他挨打后为他落泪。可是长姐性子文静,看他挨打得厉害也只是暗自垂泪。
裴远想着以前那些日子悲伤的睡去,醒来后,背上冰凉冰凉,屋子里飘着一阵米香味,勾得他肚子不自觉咕噜一声。
“爷,你醒来了,刚刚表姑娘过来给你送了药,小的给你涂上去了,表姑娘听你没吃饭又去厨房给你熬了粥,怕冷掉了,小的在炉子上给你煨着呢,爷要不要起来先吃点?”
平安听见响动回头一看果真世子爷醒了。
“你说什么,谁来了?她来了你怎么没叫我?”裴远一骨碌起身,他整个陷在她过来的惊讶中,背上的疼都不知。
“表姑娘说不要打扰世子爷休息,对啦这个粥还是表姑娘煮的,厨娘刚好都不在,灶上只有两个小丫鬟守着,表姑娘怕她们不会做,亲自给爷熬的粥,小的这就去端过来。”平安说罢转身在门口端了一锅粥进来。
裴远端起来看似简单不过的碧梗粥,颜色碧绿,清香扑鼻,他几口吃了一大碗,从头暖到脚。
平安见世子爱吃这个粥,给他又添了一碗,一锅粥不过三碗,裴远一口气全吃光。
说来可笑,他贵为侯府世子,这是他第一次受了伤后有人特意给他熬粥,之前只有老夫人心疼他,也只是吩咐丫鬟叫厨房给他熬滋补的汤。
周莹莹倒没想要从裴远那里邀功什么,今日见到他这样,本来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看不得别人身陷囹圄,她能做的也只是熬一锅粥,送上一瓶不值钱的伤药。
醉酒
裴远一觉醒来,身上还酸疼,他昨夜吃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粥,温暖了他一整夜,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后能睡一个好觉。
宋氏一大早就听丫鬟说表姑娘昨夜去了大厨房给世子爷熬粥,她想到昨日裴远为那丫头出声,莫非这俩人,倒是有些意思。
“母亲,你笑什么?一大早有什么喜事?”裴霏进来就见母亲一脸笑容。
“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日后过了门做了别人家媳妇,就该这般早起。母亲只是想到你哥哥的亲事,哪有什么喜事?”
宋氏想到有这么个可能,她心情愉悦,一直担忧着裴远娶个高门大户的姑娘来给她添堵,若是娶这么个孤女,好拿捏,这个亲事她举双手赞成。
“哥哥愿意娶亲了么?”裴霏倒是看不出她这个哥哥的亲事在哪里。
“傻瓜,遇到了那个人他就是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也得抓心挠肺的还俗,到时候就得他求着娶人家。”
宋氏伸手戳了戳了女儿,这丫头,长相随她,脑子却不知随了谁。
“哥哥遇到了吗,那个人是谁?”
裴霏一脸吃瓜,哪怕对这个哥哥惧怕,一谈到未来嫂子,小姑娘立马升起浓烈的八卦之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算不是,也得让她是!”
宋氏冷笑一声,这个俩人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一块,若是裴远有那么一丁点心思,她也得煽风点火把这点心思给他燃起来。
裴霏没去深究母亲话里的意思,她今日起的这般早,是因为未婚夫婿的妹妹办了个赏菊宴,写了帖子邀约她去,她来找母亲做身新衣服好去赴约。
宋氏答应给裴霏做件新衣裳才打发了她回去,过几日冬至,趁此机会她叫裁缝进府给裴霏同周莹莹一人做两套衣裳,借花献佛。
裁缝来给周莹莹量尺寸,又拿出了布样叫她挑选。
“霏妹妹选了没,没选先给她选,我就选她挑过的随便两样。”周莹莹对着锦绣阁的二掌柜娘子笑道。
“二姑娘那边是咱家大掌柜娘子过去,姑娘放心。”二掌柜娘子量好了尺寸,又摊开了布样请周莹莹挑。
周莹莹对穿衣打扮并无多大兴致,只交代不要同裴霏做一样布料花样就好,这个裴夫人突然给她做衣服,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衣服刚做好便是春至,这一日裴府热热闹闹办了桌家宴,裴侯爷自是不会到席,他不来一家人才能安静的坐下吃顿饭。
往年裴远对这个家宴可有可无,老夫人有念叨他就过去陪她坐一会,不然就借着外面应酬,自从长姐出嫁后,他在家中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莹莹穿着做好的新衣,无论如何,宋氏给她裁衣是一片心意,她大大方方的穿出去,也能给她长脸,叫老夫人知道她可没有被苛待。
周莹莹上身是金边琵琶襟外袄,下面是百褶如意裙,虽是在府中,这小半柱香的路程,小红还给她套上了大红色斗篷,把她罩得只露出下巴掌大的小脸。
周莹莹坐落片刻,裴远才姗依誮姗来迟,他瞥了一眼周莹莹,自那日她煮了粥后他们好几日没见过,穿着一身红艳明丽的袄裙对着祖母浅笑兮兮。
如今京中女子都流行素雅,很少有人穿着如此艳丽颜色,别人穿这么俗艳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意外得合适。
裴远只望一眼便落座,如今他看周莹莹因有了那锅粥,她一些小心思也不是不能接受。
“婆母这是媳妇娘家送来的陈年黄酒,在这冬日饮用最是滋补身子,你同表姑娘也饮上一盅暖暖身子。”
宋氏起身亲自帮裴老夫人倒了酒,又接着要给周莹莹倒。
“夫人,莹莹不会饮酒。”周莹莹这么大一滴酒不曾沾过,如今身在裴府做客,她哪里敢喝,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喝。
“这酒啊还被称为月子酒,对女儿家调养身子好,无事,小喝一杯暖身子。”宋氏笑着也给周莹莹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