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鼓点躁着,灯光闪着,有人舞动,有人碰着杯、挥着手。 商泽渊操控音乐,也掌控台下人的情绪。

他玩得尽兴,随着乐声微微晃动身体,但又不会太过。如同他这个人,闲散中总是带着股从容内敛的劲儿,很带感也特抓人。

程舒妍单手撑着下巴,勾着唇,手指随着音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这时,调酒师忽然送来了两杯酒,说是商少请在场所有人喝的,“毒药,鸡尾酒,酒精度在40左右。” 姜宜听到酒名,调侃说,“毒药?这谁敢喝啊。”

深蓝的底上悬浮着赤红液体,还真像毒药。 程舒妍直接仰头喝了口,酒精入喉燃起一片热,是烈酒。 “各位,”商泽渊在台上举杯,低沉的嗓音在回响,“敬你们。”

程舒妍循声抬起眼。 灯光摇曳,鼓点在胸腔里震动,隔着舞池与人群,他们的视线终于撞上。 …… 后半场,姜宜的朋友忽然找过来,要一起喝酒。

一群人有男有女,性格外向。程舒妍不喜社交,坐了会就先走了。 雨还没停,入夜起了风,雨丝斜斜吹过来,不过片刻,便将她发丝打湿。

程舒妍也不急,抱着臂,一只腿弯曲,脚尖踮着地。 等司机接单的空档,她准备从包里掏支烟。 眼前忽然有车灯闪了两下。 她迷离地看过去,一辆磨砂黑超跑停在路边。

程舒妍认识的车不多,也幸亏刚刚那杯酒,让她顺利想起它的名字兰博基尼毒药。 他的风格还真是一成不变。 花里胡哨。

车窗缓缓降下,他的脸隐在车里,胳膊搭着窗,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白烟缓缓上升。 商泽渊掸烟灰,目光扫过来,轻飘飘丢出两个字,“上车。” 程舒妍看着他,没动。

两人静止,雨声沙沙。 停顿了会,他又补了句,“我送你。” 程舒妍这才歪了下头,似在犹豫,十几秒后,她取消叫车,手机丢包里,上前开车门。

一路上,两人始终沉默。 没有沟通,没有叙旧,甚至没有眼神交流。 他们向来如此,在某些事情上,保持十足的默契。 他没问她住址,她也没说。

所以车子停到酒店,她丝毫不意外。 接下来的环节水到渠成。 上电梯,进房间,关门的声音让她理智回笼了一瞬,程舒妍想,她今晚真的喝了太多,否则不会选择和他纠缠。

但又来不及想太多,人已经被抱起。 距离拉近,他温度灼人,透过布料传过来,她更热了。 重复了太多次的事,哪怕时隔很久,仍旧轻车熟路。

但又有些不同,比如他向来细致,洗澡、前/戏,缺一不可,这次明显很急,像心里面憋着鼓劲儿。

一开始由他主导,制造几波愉悦后,商泽渊居高临下看她,笑着问,“装不认识?” 程舒妍不甘示弱,扯他的扣子,“你不也是?”

缎面白衬衫胡乱扔在地毯上,斯文彻底褪去。 他有坚持锻炼,薄肌,线条好看,手感也好。 没了遮挡,也没有扰人的镭射灯,她终于将他新增的纹身一一捕捉到。

脖颈处野蛮生长的树枝藤蔓,手臂上的日与月,有张力,性感得恰到好处。

品味在线,技术在线,身上的香水是冥府之路,野性又炽烈,她太熟悉了,以至于情绪在酒精和他的双重作用下,被催化到极致。 潮湿的深夜多了些燥。 呼吸声交错混乱。

进入主题的瞬间,程舒妍疼得皱眉。 太久没有过,想要容纳他并不容易。 商泽渊喉头溢出一声轻笑。 像是对她的状况了然,带了点胜券在握的意味。 有点不爽。

换做以往,她多半会走人。 今天却没力气,也没想法要走,因为短暂的疼痛很快被快乐取代。 沉迷时,程舒妍想接吻,他却躲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让她想到在酒吧里看到的那一幕。 心里踩了空,凉飕飕的。 但她也没那么在意,体验好就行,谈感情显得矫情。 雨声急促地拍打着落地窗,吊灯在眼前摇曳。

积攒许久的压力悄然被推到临界点,即将释放的那一刻,她听见他蓦地开口,“六年,你想过我吗?” 声音又沉又哑,力道发着狠。 脑中一道白光闪过。

程舒妍意识有些涣散。 她没去思索他的问题,反而想起从前的事。 那年深秋,程舒妍拽着商泽渊陪她去纹身。

两个人一起在电脑上选图案时,纹身师在一旁充当起了解说 “树枝代表生命力,烧不尽,摧不毁,总会卷土重来。” “日与月象征遗忘、放弃,也象征新生。”

第 2 章 梦

2018年,程舒妍十九岁。 在同龄人挥着眼泪告别父母,踏入大学校园时,她正跟着程慧进行一场由北至南的“大迁徙”。

母女俩的行李并不多,满打满算几个箱子,连司机开来的保姆车都没装满。

路上,程慧闲聊似的说着,“江城可真远,我这次过来,那些首饰啊名表啊,都丢在北城别墅里,连包都只背了一个。” 她总喜欢用这种刻意又隐晦的话术来给自己立人设。

司机也不知听懂了没,点点头,“确实不方便。” 程舒妍默不作声掏出耳机,视线转向窗外。 天与海连成一片碧蓝,飞速在眼前略过。

事实上,吵闹的舞曲与干净的沿海公路实在不匹配,却能有效隔绝聊天的声音。 直到车子开进别墅区,稳稳停在独栋前,程舒妍自觉摘下耳机。

与此同时,司机提醒,“到了。” 华洲壹号。 江城最豪华的别墅区,均价20w一平米,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程慧早就把这地儿研究透了,程舒妍耳濡目染。

她知道新的“继父”位高权重,知道他有个养尊处优的儿子,所以也知道接下来这段日子,她需要踮着脚尖过。 大门缓缓开启,商景中亲自迎接。

是个挺英俊的男人,身形高瘦,谈吐温和成熟。 商景中安抚程慧长途跋涉,又特地和程舒妍打招呼,“你就是舒妍吧?经常听你妈妈提起你。”

程舒妍立即摆出微笑,“叔叔好。” “诶你好,”商景中笑,“外面热,我们进去坐。” 进了门,商景中带程舒妍认了房间,以防迷路,又简单说了下格局。

把一切安顿完,刚好到饭点。 晚餐很丰盛。 深棕色的圆桌旁摆了四张椅子,两位佣人站斜对角各自备菜。

入座后,程舒妍下意识瞟了眼空着的位置,商景中解释说,“泽渊学校那边有事走不开,我们先吃。” 程舒妍面色如常地点头,心里却陡然一跳。

那一眼她收得很快,眼球转动的幅度微乎其微,竟然能被捕捉到。 对方洞察力敏锐,程舒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饭吃到一半,有人回来了。

程舒妍是第一个听到门外声音的。 非常张扬的声浪。 程舒妍扭头看,管家比她反应更快,已经开门迎了出去。 六点钟,天还没有黑。

室外是橘色与深蓝交织的暮色,像日系胶片,大门成了取景框。 少年翻下摩托,钥匙随手一扔,精准抛到管家手中。

他摘掉黑色头盔,甩了甩头发,管家凑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勾唇点头,而后抬眼,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程舒妍不由坐得端正。

商景中开始替双方介绍,“这是我儿子,商泽渊。” “这是你程阿姨,这是舒妍,程阿姨的女儿,比你小一岁。” 商景中说,商泽渊就站那听。

他刚从外面回来,挺热的,心思压根不在这儿,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把社交流程走完。 程慧使了个眼色,程舒妍轻声道,“哥哥好。” 改口还挺快。

商泽渊扫她一眼,扬唇笑了下,“我去洗个澡。” 在程舒妍看来,这一抹笑十分敷衍,不过起码还愿意敷衍。 只能说有点礼貌,但不多。

十几分钟后,商泽渊下了楼,换了身衣服,头发半干。 有人替他拉椅子,他坐了下去,是程舒妍旁边的位置。

她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比清香更浓烈,不扰人,但存在感极强。 商景中说,“那今晚就是我们一家人的第一顿晚餐了。” 程舒妍抿唇笑笑。

商泽渊倒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夹菜,好像家中多了两个人对他来说并无影响,他不在意,又或是习以为常。

两个大人享受欢聚,他和她负责陪衬,相对沉默,所以这顿饭一开始还算和睦。 直到话题偏离到他们这里 “舒妍你近视?” 程舒妍正低头吃饭,就听商景中问了句。

她微顿,抬手推了推笨重的黑框眼镜,说,“有一点。” “多少度了?” 她随口道,“大概三百度。”

程慧插话,“看书看的,她上高中那会总复习到凌晨,怎么劝都没用,你看,这不就近视了?” “爱学习好啊,不像我家这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