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无能为力感,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西,他如此努力去乞求,对方却没有一丝怜悯,甚至还厌恶自己。他内心忽然生出前所唯有的挫败感。

他抿了抿发涩的嘴唇,颤声问道:“你讨厌我?”

萧琬怔了下,闷声道:“我不讨厌你。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或者你可以认为我有病,我是个病人。你以后如果有欲望,可以去找几位姨娘,我无法满足你。当然……你也可以休了我,另娶贤妻。”

齐湛苦笑了下:“休了你?那你怎么办?回永安侯府,还是回乡下庄子?”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活,而且活的很好。”

齐湛又愣了半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拥被躺下。

两人却都没有了睡意,齐湛大睁着双眼望着帐顶。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摊上这种事情。

他头一次遇到萧琬这种女子,也是头一次,听到一个女子如此平静地说出让人休弃她的话语。

黑暗里,他听到萧琬低低的声音:“抱歉。是我误了你。”

良久,才听到齐湛的回应。

“是我误了你,没有让你喜欢上我,是我的无能。”

齐湛自嘲一笑:“至于休妻,哪有这么容易,你是上了皇家玉牒的。”

萧琬正想着要不要把诈死之事与齐湛商议下,又听齐湛道:“你且放宽心,先留在王府。本王……也不介意多养一个。”

萧琬这一刻愧对齐湛。她深知自己心结所在,很难与男子踏入亲密关系。自己若再留在王府,是不是有点厚颜无耻了?

她翻了个身,面朝齐湛。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齐湛正大睁着双眼。

齐湛察觉到她的视线,也侧首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黑夜里无声地交织,似乎有一种隐晦的情愫流淌在两人之间。

齐湛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他认为,那是不甘在作怪。

齐湛静静地看着萧琬,两人相视许久。就在齐湛想要张口说什么时,萧琬却又忽然背过身去。

齐湛想要说出口的话语,就那么噎在喉间。

第二十五章 西山秋狝

自从得了这匹雪龙驹,萧琬经常纵马出城,有时还带着何欢。

齐湛也没有在意,以为萧琬在王府里闷得慌,骑马找点乐子。

最开心的当属何欢了,每次与萧琬纵马疾驰回来,都满面春风,对于萧琬更是喜爱了。整天王妃长王妃短的,说王妃策马昂扬的样子,实在是英气又迷人。

如此种种,让齐湛很是吃味。

齐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吃萧琬的醋,还是吃何欢的醋。

他一方面觉得萧琬勾搭自己妾室,一方面又觉得何欢霸占萧琬。如此,显得自己很多余。更甚的是就连用膳时,他都插不上嘴。听着几位女子你一句,我一句,他头一次体会到被孤立的无力感。

别人的三妻四妾,与自己的三妻四妾,怎么不一样?

但是每当他难受时,看到孤家寡人的顾川,心里便舒坦了很多。

顾川不仅没有妻子,昭宁侯府也不消停。昭宁侯府二房的嫡子顾昆,打着顾川的名义在外横行霸道,寻衅滋事,酒后打残了人,被人状告到大理寺。

伤者恰好也有亲戚在京城做官,虽是小官,但架不住有人借机打压顾川,便刻意将此事闹大。更有御史借机弹劾顾川纵容家人肆意妄为,目无王法,欺压百姓。如此一闹,自然不能轻放,二房家的公子被押入大牢等待候审。

二房的人哭哭啼啼求到昭宁侯府来,却连顾川的面都没见着。昭宁侯一脸愁容,且不说顾川几日没归家了,就算顾川回府,他也不敢张这个口。

顾川此人一向不喜欢假公济私,最厌恶家人借着他的名义在外横行霸道,行伤天害理之事。

昭宁侯府只能温声安慰二房:“孩子受点教训,以后长点记性也好。”

二房夫妻见大房压根不想管,只能忿忿不平地离去。

此事闹到了朝堂之上,几位老臣滔滔不绝地历数顾川的罪状,就连顾川用割舌头恐吓昭宁侯,也拿来数落一番。

他们早已看不惯顾川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偏偏又不喜结党营私,这让他们感觉很刺眼。

“皇上,我晟国以孝治国。顾将军不敬长辈,不孝父母,怎能身居高位,如何成为百官表率,以身作则?”

顾川也不辩解,只笑着问:“赵大人说我不孝,有何证据?”

赵大人老脸僵了一下,正气凛然道:“京城人人皆知。”

“也就是没证据,道听途说而已。我还听说赵大人有一房外室,私生子都成亲生子了呢。”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赵大人的老脸瞬间通红,对着惠帝扑通跪下,痛心疾首高呼:“皇上,老臣忠心进谏,顾将军不仅不认罪,还颠倒黑白,侮辱忠良。老臣一向洁身自好,青楼都从未踏足过,又怎会养外室和私生子?”

惠帝始终面无表情,不发一言,这让赵大人心里七上八下。皇上会不会信了顾川的话?

顾川不由得笑了:“此事早已在坊间传开。赵大人能道听途说,本官自然也能。”

赵大人气得胡子都在颤抖:“你胡说!”

“那赵大人承认道听途说不可信吗?”

赵大人咬着牙,没有回答。他很震惊,顾川究竟如何得知自己的私事?竟然还已经传开了?夫人若听到这传言……

顾川又步步紧逼:“请问赵大人,被人冤枉的滋味如何?”

赵大人无言以对,如果承认冤枉,那自己方才便是冤枉顾川了。如果说不是被冤,那自己老脸也别要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当即恼羞成怒:“顾川,你强词夺理。你究竟有没有不孝,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