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良忙撩袍跪地,叩谢圣恩后又表了忠心,什么自当好好效力,尽好臣子的本分。
纪良终于满意地离去,齐湛神色透着一丝倦怠,又重新闭上了眼。
纪芙为后,何欢为妃,苏苏和许卿不愿进宫。
齐湛不愿强迫她们,给了她们自由。天南海北,从此任由她们去吧。
还好,一路走来,还有何欢陪着他。
顾川告了假,在盛京城整整找了三日,都不见萧琬的踪影。
他呆呆地躺在萧琬的床上,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洛飞来看他,瞧见他的模样,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顾川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哪还有之前半分意气风发的模样?活脱脱像个活死人。
“你……”洛飞憋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蹦出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顾川没有理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手里握着一只金灿灿的镯子。
“你想开点,她本来也活不久了。如今,可能……我是说可能,她自尽了,不想连累你……”
“滚。”
顾川嘴里幽幽吐出一个字。洛飞无奈地叹口气,实在忍无可忍,又劝解道:“你这样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萧姑娘若活着,也不想看你这样自暴自弃。她不想落入那些人手中,不就是不想让你为难吗?你这样,白让她死了!”
“你闭嘴!她没有死,我不许你说她死!”
顾川眼中燃起怒火,恨恨地盯着洛飞。
“如果她没死,那为何找不到人,她又为何不回来?”
洛飞的质问让顾川一愣。他怔了怔,嘴角抽搐了下,眼眶竟红了。
顾川转过头,闷声说道:“她对我失望了,不想留在我身边了。我舍弃了她……如果城楼上那个人是她,她已经死去了……”
顾川的声音隐隐变得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洛飞的心也微微一颤,这才明白顾川的痛苦所在。心爱之人在情意最浓的时候,带着遗憾离世,顾川此生估计很难忘记了。
洛飞不知该如何安慰顾川,只是走到顾川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温声道:“萧姑娘不会怪你。她理解你的苦衷。”
“她理解,但她不愿回来了……”
顾川紧紧握着镯子,闭上了眼。一想到萧琬带着对他的失望孤独离世,他便心如刀绞。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找了,尊重她不好么?”
顾川倏地睁开了眼,语气不容拒绝:“找,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她还能活几日,我便找几日。”
洛飞眼见他执拗如此,便不再相劝,转而与顾川聊起其他事,想分散下顾川的注意力。
“皇上已下旨立纪良之女纪芙为后,三月后举行封后大典。”
顾川没有回应。
“你庶弟快要定亲了,与你那位卫表妹亲上加亲。”
顾川依旧没吭声,好像洛飞说的事都与他无关。洛飞继续道:“你总是不定亲,昭宁侯大概急着要顾岭开枝散叶了。”
顾川总算哼了一声,语气甚是不屑:“散吧,别指望我。”
洛飞哑然失笑,大刀金马地往椅子上一坐,面带愁容,长吁短叹:“我母亲也要为我安排相看了,那画像足足有这么厚,愁人哪。”
“不能只看画像,也不能只听声音,要看真人。”
顾川恹恹地向洛飞传授自己不多但教训深刻的经验,就像他无法描摹出萧琬的全部美丽,也无法想象吴小姐那么娇柔的声音,外形却大相径庭。
洛飞见他总算有了一点活人的气息,继续趁热打铁:“你这样干躺着,属实浪费光阴,不如跟我出去借酒浇愁。”
“不去,解酒浇愁愁更愁。”
洛飞彻底无语了,上前去拉扯顾川, 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一点将军的样子!若让你那些手下瞧见了,你以后在军营如何耀武扬威?”
顾川自嘲地一笑,他连心上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耀武扬威。但他借着洛飞拉他的时机,从床上慢慢坐起。
他想借酒浇愁了。
时隔数月又来到静园,初夏的黄昏,园子里鲜花着锦,绿意盎然。
风景依旧,却物是人非。
顾川目之所及,皆是与萧琬的回忆。那日,他也是与洛飞来静园饮酒,倚在窗口看风景时,恰好看到了萧琬与齐湛走进揽月阁。
后来,洛飞先行离开,顾川却不舍得离去,似乎在期待什么。他终于看到萧琬走出揽月阁,忙从窗子一跃而出,用最快的速度抄近路赶到萧琬前面,上演了一出月下吹笛的戏。
那是他想吹给萧琬的曲子,诉说了自己对萧琬的暗恋情思。
那晚,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挑逗着心仪的姑娘。
从来没有那么多偶遇,皆是他处心积虑。
在荣泰当铺他察觉到萧琬有意出逃,便派暗卫盯上了萧琬。马场那次,盯梢萧琬的暗卫向他禀报,萧琬和齐湛去了西山马场。
他便特意打扮一番,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只为了多与萧琬见一面,也让萧琬多看他一眼。
此刻,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他一路的追逐,如今像是又回到了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