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咱们上次抓到的那个间谍魏晗,他与孙颖的养父母,就是逃亡台湾的那两个间谍是不是一个组织的。只有确认了这一点,才能知道孙颖、纪勇两起案件有没有关联。如果两起案件根本不存在关联,那么现在咱们掌握的线索就得拆开分析。另一个是关于那个军事论坛的,他知道多少。”
廖军点了点:“我去走程序。国安那边确实需要与咱们共享些线索了,否则这案子没法办了。现在武勋这条线突然成了一团迷雾,后边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刘山点头:“有!审完之后咱们开个会,我把孙颖的案子从头捋一捋,但是现在我还有点东西要问问武勋。”
刘山二人回到审讯室,武勋正焦急的等着,忐忑不安的表情不像装出来的。
“我还有个疑问要问问你。”刘山喝了口桌上的水说道:“据我们调查的结果,你与原农药厂办公室主任存在亲戚关系,这件事是否属实?”
武勋点头:“对,武主任是我三叔,和我父亲是亲兄弟,我父母十几年前相继过世,我就来 D 市投奔他,他帮我把户口也迁了过来,不过三年前三叔也过世了,因为很早以前堂弟移民到了国外,现在就留我三婶一个人了。”
“我们去过武主任家,听街道和社区说,你三婶一直没人照顾。”刘山看着武勋说道:“你既然人就在 D 市,也算是受了叔叔一家的恩惠,怎么不照顾老人?知恩图报就不说了,孝顺老人总是应该的吧。”
武勋一脸的憋屈,下意识的还揉了揉脸:“您要说我是对社会一点贡献没有的毒瘤,那我半个反驳的字都不会有。我这种人啊死了才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
但您要说我不孝敬老人,不知道知恩图报,那我可是憋屈死了。
我对我三婶说不上比亲妈还好,但也肯定差不多了,那时候三叔把我安排在农药厂,我嫌活又脏又累,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因为两老人身边没人照顾,我是天天都会去三叔家帮着买个菜洗个衣服什么的。那时候的老邻都知道。”
“那最近几年为什么不去了?”刘山继续问道。
廖军、王永一直静静听着刘山问话,他们知道刘山心中的疑点要比他们多的多,可目前看上去刘山就像是在聊闲篇、家常,他们听不出来疑点在哪儿。
只听武勋继续回答着,话里话外无奈感更重:“也没有好几年,就一年左右的时间。哪是我不想去,是老太太自己糊涂了。
大概一年多以前吧,有一次我去三婶那儿,我屁股刚坐下,拿起杯子说倒杯水,却发现原本只有我用的那个杯子被人用过,杯子里还剩下半杯水。”
“有人用过?不是你三婶用的?”刘山抬起头问道。
武勋摇了摇头:“老年人都有个习惯,用一个杯子就总用一个,不会换的,所以她不会用我的杯子的。我问三婶谁来过,她说是社区的人来走访一下孤寡老人。我当时还逗她说我又没死,她不算孤寡老人。”
“那就是社区的人用了你的杯子喝水,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刘山一直不明白武勋到底要说什么。
武勋还是摇头:“社区的人来过不止一回,三婶不会用我杯子给对方倒水。应该这么说,那杯水只要是三婶倒的,就肯定不会用我的杯子的。因为她有个习惯,专门准备的杯子只招待客人才用。”
刘山渐渐听出来了武勋的意思:“所以你怀疑那杯水是来访的客人自己倒的,但是能自己倒水肯定是特别熟悉的人,比如像你。”
“没错。警官你脑子很好啊。”武勋还小小的拍了个马屁,然后继续说道:“我想着可能是哪个亲戚来了,因为我父亲这边的几个叔叔伯伯都分布在全国各地,而且他们那一辈的几乎都去世了,所以能大老远来看三婶的也就剩我这一辈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了,但他们要来应该都会给我提前打个电话,所以我就有点奇怪。
可我刚一问三婶,老太太却突然急了,说是跟我们武家没那么好的感情,把我们武家上上下下骂了个遍,然后就把我轰出去了。”
“然后你就没再去过老太太那?”
“那哪能呢。老太太一人我也不放心。”武勋叹了口气,“可是我每次去老太太都能气背过气去,后来我就不敢去了。有时候在单元门门口远远看一眼老太太身体硬朗就行了。”
刘山一边听武勋说一边记着些有用的东西,思考一会又问道:“你在孙老太家用的那个杯子什么样?我在网上搜索几个,你看哪种是。”
等武勋指出杯子的样子,刘山截了图,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心,看了眼廖军才继续问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之前有一天你在科技南路的饭店吃饭,为什么饭菜上齐了,你一口没吃,连打包都没打接了个电话人又走了?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对吗?”
刘山特地把这个问题放在了最后,但该问的依然得问,该面对的也还是得面对。
武勋一丝犹豫没有,在刘山问完之后马上点头:“是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说警察要抓我,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电话就挂了。”
“打电话的人你认识不认?”
“不认识,手机上显示未知号码,我后来问过懂这个的人,说是卫星电话。”
刘山多少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心里却不但没有失落,反而一松。
武勋被带走以后,东边的天空也渐渐泛白,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只是廖军三人的心情却没有像早起的太阳一样明亮,反而更加阴霾,三人一起到了廖军办公室。
“武勋这一落网,案件不但没有更加明朗,反而更加复杂,迷雾重重。”王永说了句谁都知道的结果。
刘山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振作起精神,然后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笑着说道:“我觉得作为一个优秀的刑侦人员,最应该擅长的就是抽丝剥茧,迷雾重重就迷雾重重,咱一层层的拨,总有迷雾散尽的时候。”
王永点点头,刘山的话让他很是触动,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的心情稍微好了几分。
刘山继续说道:“廖队,有些想法我先在咱这个小会上谈谈,等一会人到齐了,我觉得有必要开个大会。”
廖军点头同意道“没错,案件的复杂情况远超我们的想象,需要让所有人知道,后边更是需要所有人一起抠细节,找线索,你说吧。”
“案件复杂,一时之间也捋不清,我就从后往前先说一个疑点。”刘山说道:“这个疑点就是刘洋跳楼的原因。”
刘洋在分局楼上一跃而下,当时人虽然没摔死,但也昏迷不醒,导致侦察一时受挫。刘山原本的推测刘洋的做法可能与龚飞向境外转移资产有关,他是经手者,为了替龚飞掩饰出此下策。人为财死,或者是龚飞有恩于他。
可是后来一切的罪责全部被龚飞扛下,刘山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再有魏晗杀人,石膏里神秘的 U 盘内容,刘山就彻底不懂了。
但一切在武勋指认刘洋为纪勇给钱的几人之一后,他就开始明白了一些东西,尤其是那句话:东西装好了。
刘洋替纪勇安装了什么东西?东西装在哪儿?也许是龚飞的专车里或者家里,安装的是什么其实都不太重要了,猜也能猜的出来,无疑是记录了一些龚飞不可告人秘密的东西。
所以龚飞才替刘洋扛下了所有罪,因为大额资产来源不明,或者资产非法转移不至于判死,但是有些罪却会死。
刘洋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从分局三楼跳下来,不是真的要死,而是表达一个态度,有些东西死也不会说出来,这么做是为了不被人做掉。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还是被人杀了,因为只有死人能保守住秘密。
廖军和王永听着刘山的分析,默默点头,显然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廖军说道:“刘洋身上的这一系列疑点算是解释通了,但细细想想似乎对后续的案件侦查没有太大的帮助。”
刘山摇了摇头:“不,帮助很大,这至少让我们明白了纪勇死之前到底在做什么。了解了这些,就有了再次提审龚飞的思路,因为很显然纪勇这条线的背后还有其他人,而且武勋不是也说了吗?纪勇给钱的人至少还有三四位,这些人针对的都是龚飞吗?还是他们也掌握其他重要人物的秘密?我们要查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你接下来的计划是提审龚飞?”王永问道。
刘山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冰冷:“要提审的是江泉。”
看乱了哈哈哈,江泉是那个职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