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导演人呢？”他冷声问。

有脚步声急促赶来，收着力道，听上去格外心虚。

“谢老师，您先别生气……”总导演秦岩虚声求饶。

“你怎么没进去呢？”谢琮抬眼看他，甚至笑了出来，“把你抓进去，大家就地解散多好？”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们评估风险出了差错。”

“开机宴的时候我有没有提醒你，如果一定要用这个下身控制大脑的蠢货，就把他盯紧了。”

秦岩默不作声，电影是他的出道作，父母砸资源堆人脉，才请来谢琮为他保驾护航。

谢琮稳坐于沙发，西裤线条绷直，说出口的话也如压低绷直的竹条，不急不躁地平静嘲讽他，“你多大了？小脑还没发育好？你准备一直躺在摇篮，不用直立行走对吗？”

谢琮撑着沙发扶手，奋力站起身，将发热的硬盘拔下来，摔在秦岩脚边，“大家围绕他的声音条件，量声定制的小样，就为了打水漂？”

硬盘跌在地毯上，有气无力弹了弹，秦岩犹豫不决，不敢贸然低头去捡，怕谢琮从濒死状态回光返照，第一反应是踹他一脚。

“捡起来啊。”谢琮语调平静，还有闲心整理挤皱的袖口，“送到拘留所去，把曲名改为铁窗泪，你也许能一炮成名。”

“谢老师……”秦岩五指紧缩，快要挖穿掌心，“您救救我啊。”

谢琮不响，拿出手机滑动，蓝光落在他冷硬的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冰。他先取消预约好的代驾，抬眸看见近乎呆滞的秦岩，谢琮脸上终于长出愠怒的裂纹。

“站着干什么，等死吗？”谢琮被他气笑，“买票去北京，向投资方当面解释，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好的，我马上。”秦岩顿了会儿，小心翼翼问，“您也去吗？”

“秦岩，你的脑子能不能偶尔用一用？”谢琮深吸口气，对此感到疲惫，趋近于古井无波的状态，“我如果没和你一起去，投资方会以为，我已经放弃这个项目了。”

秦岩的电影项目不大，但也牵扯三百余人的短期生计。影响如多米诺骨牌，正一枚枚往前倒塌，谢琮置身其中，无法眼睁睁看着它们倾倒。

他们风尘仆仆前往机场，夏夜晚风竟让谢琮嗅到萧索的寒意。他已经没有渠道、没有时间向姜泳思解释，他的原定计划和突发变动。

谢琮坐在车里，从焦头烂额里捡出最后一丝耐心，打开银行转账，向姜泳思转去两笔 52000 元，附赠两句备注。

“突发状况需要去北京。”

“申请解封。”

汽车在航站楼停下，谢琮提着设备疾步朝里，衣摆扬起焦躁的风浪，心里千回百转，出声交代秦岩：“以后少给我找麻烦，我家里的麻烦都来不及处理。”

他步履不停，灯光斜斜插入空气，一束束从他脸上晃过，刷新他一成不变的表情，恍然有了人味儿。

秦岩愕然且惊惧，反复看向谢琮，认为高强度劳动的谢琮终于疯了。否则冷面汉谢琮，怎会看起来像躁郁的怨夫。

已投票！看不够??

天啊 没了 我还要看！！！！太好看了

天天投票想天天看老师

啧啧，还不忘想尽办法，给女主留言，哈哈哈哈，感觉蛮可爱的，只要想联系上你，会想尽一切办法，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看了！完全不够看！！！！！

看到最后才反应过来标题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肚肚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有人懂我的幽默??

其实支付宝也可以聊天的 男主咋没想着用支付宝

还想看！

有一丝心疼老谢了…社畜代入下情境真的很崩溃

第十七章 一只绿色的月亮

转账抵达的时候，姜泳思没有留意，她的注意力停留在一份邮件上。

一家今年刚注册的传媒公司，向她表达了面试意向。姜泳思的焦虑被转移，求职得到正向反馈，冲刷了她的不安。

哪怕她仅停留在简历初筛阶段，姜泳思认为她可以尝试往外走了，她有了一双往外走的鞋。

她按照邮件介绍，查看这家传媒公司的账号，主营业务是艺术类电子刊。姜泳思保持警惕，努力分析该公司的盈利逻辑，以免遇到求职诈骗。

半个小时后，她仍未搞清楚，销量如此之低的电子刊营收，如何支付公司在黄金地段写字楼的租金。

姜泳思打算放弃这个机会，忽而看到创始人的照片及姓名，她迟疑片刻，想起来这是某个影后的儿子。她心里豁然开朗，原来是星二代的创业游戏，公司有没有前景暂且不论，最起码不会坑她的钱。

被坑钱事小，被坑以后遭到谢琮嘲笑，更让姜泳思百爪挠心。

一份体面的工作，光鲜亮丽的老板，专业对口的岗位，姜泳思得意于她仍是老天爷的宠儿，欣然允诺 3 天后的面试邀约。

天再一次黑了，透过窗去看，外面像一块碾匀的墨，浓稠的黑色压住她的窗口，姜泳思的惆怅像海潮，又一次漫上心头。

她强迫自己熟悉这些夜晚，用作她离开前的缓冲。远离谢琮是很艰难的，这里是她的温床，滋生好逸恶劳的姜泳思，仿佛她从未经历过童年的苦日子。

姜泳思伤怀地垂着头，具象刻画她未来独自刨食的心酸，墨块上映着她黯淡的侧脸，世界坠落至极点，她忽然看见 50 分钟前弹出的消息。

谢琮向她转账两笔，请求她解封黑名单。

毫不夸张地说，姜泳思即刻想到钟恣忆曾说过的，“后来老季给我一叠钞票，我就调理好了。”

现下，姜泳思感同身受。她的愤怒是一簇忽闪的火苗，在风里绽出微弱的光，星星点点雨水洒下来，火苗便熄灭了。

上一秒，她还在勾勒蜗居廉租房的感觉，必然有风从窗棂缝灌进来，钨丝灯泡忽明忽暗，蟑螂从手边爬到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