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空气,后颈却泌出薄薄的一层汗,坐着讲课时,贴着椅面的屁股也臊热得很,就好像赛恩的体温还留在上面,耳边又响起那呼着鼻息的恶劣声音:

“夫人,你坐在这张椅子时,得记得你和我在这里做过爱。”

太糟糕了!安雅在心里不断骂着自己。

明明已经决定要彻底结束和远离,结果一碰触又如此失控,甚至比之前所有的场合还要疯狂,竟然就直接在教室里。

现在,那些画面时不时就浮现眼前,尤其赛恩一直在看着她……教室好像瞬间变得好热。

安雅回荡在教室里的声音波澜不惊,但心里的各种情绪正在惊涛骇浪,那声音是海浪又还是泥土?有棵以为已被埋掉的树在钻弄翻滚,它想要破土而出,想要重见天日,想要再长得枝繁叶茂,想要再生出一万朵绚丽的花浪。

可马上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墨菲孤零零蜷缩在床上的背影,耳边也响起那句让她脊背僵硬的话:

“如果你还心存动摇,他或许会发现什么,到时我们的学生可能就危险了。”

沙漏走完,下课时间到,安雅重重把书合上。

所有的蠢蠢欲动,所有的浑浑噩噩,都被强制性扼杀,被墨菲的背影,被墨莉的声音,被她自己的意志,有只无形的大手握住那树根那花朵,捏得粉碎捏得流血。

捏得她很疼,疼也好,疼是她该受的罪。

然而,赛恩不给她退却的空间。

魁地奇赛季暂时休息,赛恩似乎空出很多时间,可以跟她玩起捉迷藏,她躲他捉。

在“偶遇”赛恩几次后,安雅不再走平时的路线,宁愿花时间绕路,可隔几天就会发现赛恩坐在偏僻走廊的椅子上看书,见到她时明明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却还是假模假样地礼貌说早安,然后就跟在她身后。

安雅让他别跟着她,可赛恩说自己想去的地方和她顺路,说夫人你不能霸道要求学生不能走这条走廊吧。

嗯,你要走就给你走。

安雅赌气似的隔天又换了一个路线,再被他捉到就又再换,城堡很大,通道五花八门,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知道所有密道,可赛恩总是不死心,复杂曲折的路线,总能在某个拐角处撞上他跟安雅说早安。

在图书馆的禁区找书时以为可以安心。其他人可以借助魔法轻易拿到顶层的书,她得借助小楼梯。结果因为最近发生太多事,安雅心事重重不小心踩空。

以为要摔倒在地,结果有个人抱住了她,强劲的手臂和胸膛,安雅闭着眼也知道那是谁。

不止是她,赛恩连掉落的书都接住,一本一本整齐叠在他的手上。

安雅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赛恩说夫人你应该说谢谢。

管理员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偷跑进禁区的赛恩得走了,他飞速亲吻了安雅的侧脸,琥珀色眼珠明亮顽劣,说就当作这是谢礼,再把手上的书塞给她赶在管理员拐过弯前溜之大吉。

安雅抱住书满脸通红,闻声赶来的是一个七年级生的小管理员莱斯利·欧森,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孩子,每次都会很周到地接待安雅。

他仔细确定安雅没事后,还接过她手上的书帮忙搬回座位上。

中庭树下和花园亭子是不能再去那儿看书了,安雅躲去了牧场,一边听阿多教授唠叨他去找银翼石化鸡蛇的冒险故事,一边帮忙喂海鹦,或是静静写着自己的东西。

“西部山脉的风景跟北地的完全不一样,安雅你也该出去看看,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很想去看艾尔亚庄园里开bzm花的梨子树。”

安雅撒完最后一把死蜻蜓,海鹦叼着食物逐渐飞远,她才轻声道:

“不是所有小时候说过的话都得实现。”

她突然晃神,细想小时候对成年后的所有憧憬好像都没成真过。

下次再去,还未走近牧场小屋,就已经看到有个人裸着上身背对她,在帮鹰马洗澡,红髮辫子,耳后刺青,矫健的蜜色背肌沾满泡沫。

安雅转身就想走,可阿多教授先看到她喊了她,还说他的宠物从药草课教授那里偷到了好吃的云莓,让她吃完再走,安雅只能尴尬留下。

赛恩倒是很认真清洗着鹰马,大概是因为那只鹰马一看他分心就蠢蠢欲动要踹他,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

安雅已经挑了很远的位置不去看他,可也不知道赛恩是不是故意的,水花声很大,泡沫也很多,多得飘起漫天的泡泡,碎在安雅的睫毛上。

揉走粘到眼睛的泡沫,安雅再睁眼,就看到冬日阳光下,年轻男巫湿淋淋的美好肉体,灰白的冰雪世界,他的红髮他的身躯像团燃烧的火焰。

安雅立刻转过身,想要掩下自己的面红耳赤,偏偏赛恩又故意坐在她身边擦身体,隔着一点距离,他不说话可呼吸很重,安雅的右肩已经被他散发出的费洛蒙熏得绵软。

幸好阿多教授及时捧着云莓和茶壶回来,一看到赛恩上身赤裸还湿身就大呼小叫让他快穿衣,怎么可以在淑女面前失礼。

安雅全程食不知味,赛恩却表现正常,一直和阿多教授说话,还会故意顶嘴哄教授又气又笑。

阿多教授是个随和的老教授,跟学生聊得兴起,什么话都往外说,竟说起了医务室的治疗师斯温斯先生的八卦:

“他的妻子路易莎夫人可是副刊花边栏目里的常客,外面的小情人就没断绝过,就连现在去大法院做正事,都和那里的一个书记官打得火热,报纸都登出他们在街上接吻的照片了。唉,可怜的斯温斯先生,又要心碎了。”

小老头说得兴起,没发现到安雅的脸色瞬间不自然,她把莓果都塞进嘴里,假装没听到,眼神定定不敢乱瞟。

幸好,阿多教授很快就转头喊那只叫芹菜面糊的鹰马别飞太远,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可安雅一抬头,就撞进赛恩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里。

他望着她,故意把沾满汁水的手指伸进嘴里舔,鲜红的舌尖、锋利的虎牙若隐若现,安雅突然觉得身体的某处好痒。

在她晃神时,赛恩突然靠过来,趁她没反应过来时,大拇指擦拭掉她嘴角的汁水。

阿多教授再转过身时,只看到心情似乎很好在舔着大拇指的赛恩,还有好像在发呆都没发现到自己的耳朵都被冻红的安雅。

在天空又要飘雪时,阿多教授让他们赶紧回城堡,还想给安雅的颈项围上厚重的针织围巾,他说那是原本要织给雪怪的。

可赛恩先行一步把自己的围巾套在安雅的脖子上,说就别抢雪怪的围巾了,还拿过阿多教授送给安雅的果篮,快乐地跟教授挥手道别,屁颠颠跟在安雅的身后走回城堡。

一离开阿多教授的视线范围,安雅就想解开围巾丢回赛恩的身上,可赛恩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手。

一个说放手,一个说不放,两个人在回城堡的小路上僵持住,最后是安雅妥协,这里不隐蔽,随时都会有人看到。

她走在前头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生闷气,气赛恩吃准她怕被人看见,气自己窝囊被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