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文字，礼物等道歉方式，在这节课下课之前，走到我的面前当面道歉获取我的原谅，不然的话我会对各位进行起诉。”

“大家考上联邦学院也不容易，肯定也不想在未来上留下个污点吧？”

一时间学生哗然，他们惊讶一向畏缩安静的春生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强势，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春生听着他们的悉索，面色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看着教室里的时钟，无声的等待。

一个女生率先站起了身，是奥莉，一段时间不见她憔悴了很多，眼下全是乌青长期缺乏足够睡眠的样子。

她走到春生的面前，抬眼一对上他的目光泪就落了下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原谅我。”

“好的，我原谅你。”春生心里酸涩，拿出一张纸替她擦拭眼泪，奥莉却抽搭着哭得更加凶狠，像被什么重重压了下去，身体整个垮了下来。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人心理负担一下减轻了不少，犹犹豫豫着接连来到了春生面前道歉，春生都一一点头表示了接受。

只剩最后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春生记得，之前莫名其妙搂着他问他要不要男朋友，一直望着窗外，试图用这样的姿势屏蔽外界一切的事物。

等到其他人陆陆续续道完歉，他终于没办法隐藏，面对旁人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

最后在他身边的人用手捅了捅他肩膀后，才抿着嘴不情不愿的走到春生面前。

男生个子高，视线落在春生头顶，连低头都不愿意，干巴巴的吐了一句“对不起。”

“唔，没诚意呢。再来一次吧。”

他原本以为像其他人一样说句对不起就可以就此翻篇，没想到却得到了春生的发难。张生觉得自己都已经放下了面子，却又被春生狠狠丢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愈加难堪。

“有人撑腰就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之前那副软弱的样子呢？”

面对张生的讥讽，春生第一反应居然笑了出来，他仰着下巴学着电视剧里重生归来打脸所有人的女主，带着三分的漫不经心说道。

“是呀，我有人撑腰，怎么，你没有吗？没有的话就好好道歉哦。或者你想被开除学籍我也不拦你呢。”

身后传来同学听不真切的议论，连梅老师落在他身上目光都带着些许的玩味。

道歉本来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好在集体的行为能够削弱一件事情带来的感受，可他张生偏偏嘴贱要嘲讽一句，这下彻底骑虎难下。

不道歉，就要面临可能会被春生指控而退学的境界。道歉，那结合他刚刚的行为就变成了彻底的跳梁小丑，日后在系里再也抬不起头。

张生内心无比纠结，反反复复权衡利弊，最后终于顶不住压力，心理安慰自己就当被狗尿了一泡，一张嘴，音节都还没来得及吐出，学院的铃声突然响起。

“啊，不好意思时间到了。张生，你的名字我会交到学院的，还有你之前性骚扰我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骚扰你了？！”

“没有吗？”春生歪着脑袋眨巴了下眼，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之前你问我要不要男朋友的时候，可是对我又摸又搂呢，这不是性骚扰吗？我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定夺，会为我做证呢。”

张生感觉自己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忙不迭的转头去看班上的同学，不料他们一个个居然开始收拾起了东西，甚至他交好的朋友都回避起了他的目光。

这些人，现在一个个巴不得讨好春生希望他不计前嫌，不把他们的名字上报上去，自然是春生说什么都会乖乖照做了……

张生僵硬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春生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还笑眯眯的和同学老师们互道着再见，保证明天一定会恢复上课。

他完了，张生想。

41没受委屈就好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春生在一个楼梯的拐角看到了奥莉。

她躲在一个角落捂着脸一直在哭泣，春生看着心里沉甸甸的并不好受。

真是奇怪，那些故意欺负他在背地里真正做那些肮脏事的人反而理直气壮，比起悔改更气恼的是事情的败露。反而是奥莉，这样一个被动卷入的小女孩，反复遭受着良心的苛责。

春生坐在她身边，笨拙的搂住奥莉的肩膀安抚她。意识到春生来了，奥莉赶紧侧过身去抹去眼角的眼泪。

“谢谢你，奥莉。”

奥莉不明白他为什么道谢，红着眼愣愣的看着他，春生笑着解释道“那天晚上的短信，是你发给我的吧?如果不是你，我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居然这么容易就猜到我了么.....”奥莉别过头，将脸埋入自己的臂弯闷闷地说“你不应该感谢我的。”

“为什么？”

“因为.....你被欺负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开心....我根本不值得被你感谢，我是个坏人。”

什么？春生一时间没有理解奥莉这句话，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为什么....”

“因为在你来之前，被欺负的一直是我。无论说什么话都会被人无视，同学之间聚会我也是看到合照才知道有这回事。我一直以为，是我性格不好，无法融入，直到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你身上，我从一个旁观者去目睹才知道，这就是一种霸凌。”

“而我，在发现他们为了孤立你而来拉拢我的时候，我是高兴的.....甚至有了一种晋升的感觉，很糟糕，对吧。”

“我好羡慕你，可以有人帮忙，有当众要他们道歉的气魄。而我，什么都没有，甚至成为了他们的帮凶。明明我....明明我最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却还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很好，是个好姑娘。”春生抱着情绪越发激动的奥莉，眉头一皱，自己的眼泪也竟然掉了下来。

他好像在奥莉身上看到了一部分自己的影子。春生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一个同学，莉莉安。

她自信张扬，从不会怯场，走在路上脑袋后面的马尾都一晃一晃的。她和春生一样，都是西北孤儿院的孩子，三岁被她的养父母收养，机缘巧合的和春生成为了高中同学。

那时候因为一些情感上的纠纷，一些人没少明里暗里的拿这件事嘲讽她。

而她却将头发一扬，很无所谓的笑了“我的父母可是我亲自挑选的最棒的父母。我也是他们的选择的最好的女儿。而他们？只是父母随意抽签得到又无法摆脱的下下签罢了。”

那一刻的莉莉安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而春生觉得，他就是花坛里被人突然掀开石头的阴暗小虫，被她刺痛的无处躲藏。

根本不需要再做多余的打听，从莉莉安身上展现的面貌与气场就能让人明白，她是被她养父母用爱浇灌长大的。她身上所承载的爱意，连很多亲生孩子都无法和他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