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他忍不住道,“要是我死了,你可会伤心。”

沈云舟皱眉,想了想才诚实道,“才成亲几天就成了寡妇,自然会不好,要是有那缺德最臭的说我克夫,那更不好。”

“所以,你还是活着比较稳妥。。”

裴砚礼气的喉头一紧,差点一口气没上了,却还是吐了一口血。

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控诉,“你没有半点伤心,只是不想新婚成寡?”

眼见男人气鼓鼓的跟那蛤蟆似的瞪着眼睛,沈云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并不太好听,想到他身子这么弱,一点刺激都受不得,于是放下手里的板斧,眼神温和的安慰,“你别多想,我没那意思。”

突然,裴砚礼猛地伸手迅速而准确地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仿佛来自冰窖,透着凉意,甚至还微微有些颤抖。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如饿狼般凶狠,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沈云舟。

苍白的嘴唇颤抖的张了张,威胁的话脱口而出。

“沈云舟,要是我死了,你必须为我守一辈子!无论你能活多久,死后也一定要和我埋一起,我会一直等着你。。”

裴砚礼红着眼睛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而他眼底深处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其实,他也怕死。

“你绝对不可以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更不能改嫁他人!否则,就算化作鬼,我也日日半夜在你的床前,让你不得安宁!”

他恶狠狠地补充道,眼中却是含着泪意。

看到这个传闻中高傲的男人此刻竟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沈云舟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她缓缓抬起手,用力地揉搓了一下裴砚礼那张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脸。

“哎呀,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般悲观?别胡思乱想,相信我,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福寿康宁的。”

沈云舟柔声安慰道。

可是,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触碰到裴砚礼那双满含悲戚之色的眼眸时,原本想要继续说出口的那些宽慰话语却突然间像被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再也无法顺畅地吐露出来。

她暗自叹息一声,然后郑重其事地看着裴砚礼,轻声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药,只要尚存一丝治愈的希望,我都绝不会放弃。”

然而,此时的裴砚礼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承诺,依旧固执己见地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那冰凉的指尖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收越紧,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

“你……你还未曾答应我。”

裴砚礼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再次开口,声音之中已然带上了些许哭腔。

第21章 第 21章 我还能活几天

沈云舟并没有答应

她从不轻易许诺,因为很清楚,人生有太多变故,

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脸,用那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渍,她淡淡道,“别胡思乱想,相信我,你不会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入膏肓的原因,裴砚礼觉得自己的心灵很脆弱,眼见沈云舟不答应,他心里就觉得她看不上自己,想等自己死了就跑。

这样一想,他只觉鼻子发酸,实在不想再丢人,他翻身把脸埋在被窝闷闷道,“算了,等我死了,你就走吧。”

“女人没了男人,你的日子会很难过,咱们才成亲几天,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太熟的男人熬半辈子。”

“不值当。”

沈云舟无奈地扶着额头,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的脾气怎会如此左呢

明明还有一线生机,想到全是死了给自己安排,心眼挺好,想的也挺好,只是,还是别想比较好,这个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养好精神。

望着眼前那黑乎乎的后脑勺,她不由得有些无奈,语气带了戏谑道:“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发我吗?”

“这可是皇上赐婚,要是你真的死了,你觉得你母亲能放我走?”沈云舟双手抱胸,说着大实话。

原本满心期待能听到沈云舟说出几句宽慰贴心话语的裴砚礼,此刻只觉得自己那颗高悬着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落,瞬间破碎成渣。

看来,他终究还是无法奢望这女人能够变得温柔婉约、善解人意。

伤心难过之下,他猛地转过头来,用哀怨忧伤至极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沈云舟,口不择言道,“你要如何?难不成还想和离不成?”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沈云舟竟然只是微微挑起眉头,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和离?嗯……似乎也未尝不可。”

听闻此言,裴砚礼如遭雷击般呆愣当场。

紧接着,只见他脸色惨白,一脸丧气地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极为吃力地缓缓坐直。

然后,他默默地伸手从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一小块布条,毫不犹豫地用力咬破食指指尖。

顿时,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布条。

裴砚礼颤抖着手,犹豫几番,以血为墨,艰难地在那块布条上写下一份和离书。其大概内容便是,如果他不幸离世,那么便从此放沈云舟恢复自由之身。

待写完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份和离书对折整齐,递到沈云舟面前。

此时的裴砚礼,双眼低垂,不敢与沈云舟对视,只能轻轻咬住自己略显苍白的薄唇,强行压抑住内心翻涌不息的酸楚与痛苦,故作平静地道:“收好它吧……”

沈云舟收好布条,“行了,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