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月在陆小诚面前转了一圈，问：“穿这个行吗？”

陆小诚有点看呆，化妆品真神奇，林芝月好像只涂了个口红，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竟然像一幅画。

陆小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盒子给林芝月，“戴戴看。”

林芝月打开，里面是一个淡色玉镯，成色极佳，看不出任何瑕疵。

“很贵吧，你买的？”

“陆琪琪借的。”陆小诚说得轻松。

“那摔碎怎么办？”林芝月不敢碰陆琪琪的东西，每个都看起来如此昂贵。

“戴在手腕上，又不是戴在脚上。”

陆小诚拿出镯子，套在林芝月手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喃喃道：“林芝月，你现在看起来让我高攀不起。”

林芝月侧坐在陆小诚的后座，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盖腿上，咱们去给音音姐取个礼物。”

陆小诚的礼物很小，是个正方形，像光盘。

林芝月的礼物很大，长方形，是她在网上定制的赵音音人像拼图，时间有限，她和章雪如熬夜拼好的。

陆小诚一直问林芝月送的什么，林芝月只说保密。

到了半山别墅，已经是五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庆功宴才开始。

果然如章雪如所说，来的人虽然穿的光鲜亮丽，但穿衣风格只与时尚有关，穿华服抢风头的几乎为零，大家都知道，这场宴会的主角是赵音音，不当小丑。

陆小诚自然成了香饽饽，有好几个熟人来找他聊天，拉着他 social。

起初，还有人问林芝月是谁，了解后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只和陆小诚寒暄。他们是陆小诚、赵音音共同的好友，心中自然有一杆偏向的秤。

林芝月心领神会，并没有再去凑热闹，跟陆小诚说上厕所后，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吃东西。

她的桌子靠在一角，华灯初上，繁星点点，她深呼吸，钱堆叠起来的味道真是不一样。

林芝月，一定要发大财啊。

有人拿起玻璃杯，用刀叉敲出清脆的声响，宴会开始了，赵音音开始表演大提琴独奏。

表演完后，她又拉着陆小诚和朋友打交道。

林芝月不认识那些人，只看到陆小诚拿着装着香槟的高脚杯，娴熟地和赵音音一起社交。

林芝月不由打了个哈欠，拿着刀叉，按照网上搜罗来的教程，准备切眼前的牛排。

她第一次吃，担心操作不优雅被笑话。

“看什么？”二楼露台上，赵音音和三两个好友聊过往，陆小诚在旁听，但眼睛不由看向楼下的林芝月。

赵音音扯了一下陆小诚的衣角，“舞会要开始了，陪姐姐跳一支舞好不好？”

陆小诚回神，扯回衣角，冲赵音音笑，笑得很乖，但说出的话却有着刺人的直白：“音音姐，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都讨厌这些，从来没有变过。”

那三两个好友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赵音音突然抱住陆小诚，“小诚，我知道你怪我当初没有选择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段时间很难过，想你陪着我。”

陆小诚扶着赵音音的肩膀推开她，“音音姐，你有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忙，但我想，我留下陪你，或者陪你跳一支舞，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如果能解决，说明问题本身很小，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你自己可以解决。”

“这就是你说的要证明给我看的真心么？”赵音音有些急眼，“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陪在你身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就不能陪在我身边吗？”

陆小诚看着眼前的赵音音，她贴了很长的假睫毛，忽闪忽闪很美却诡异，他记得，她以前最讨厌化浓妆，而如今他已经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了。

“其实，你只是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轻飘飘出现在我身边，在你最好的年纪，在我最喜欢的你年纪，你一直都在别人身边不是吗，我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东西，你心情好的时候摸两下头，你有其他重要的事，会第一时间抛下我不是吗？”山风带着一点凉意，陆小诚终于看清那段年少时的感情，“不是因为你陪我，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即便你摸我两下头，我也觉得你特别好。”

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不会失约那么多次。

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你明明对她没好脸色，她放不下自尊对你热情，却还是会帮你。

“你就这么喜欢她？”赵音音想不通，陆小诚为什么这么执拗，“你明知道她跟你根本不可能，你喜欢，你爸爸也不会允许，你何必这样为她反抗你爸。她对你就是真心的吗？如果她真为你好，就应该离开你。你知不知道，你和你爸在奶奶家吵架那天，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明明知道你爸反对你俩，却还是霸占着你，这种攀附权贵的女人我见多了，她就是贱！”

赵音音说出最后一个字时，激动得手抖。

陆小诚从她手中扯回西装外套，眼神中带有一丝释然的不屑，这一次他没有再叫她姐姐，而是郑重地回：“那你呢，明知道我和林芝月谈恋爱，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地扰乱我们两个的生活？拽我的袖子，挽我的胳膊，拍我们的照片，就连抱我，都要找一个她能看到的视野，以前觉得这些是误会，现在只觉得我有点不认识你。”

赵音音从来没见过这么冷漠的陆小诚，她低头，眼圈泛红，“对不起小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根本没忘记我对不对，林芝月只是暂时给了你错觉。”

“音音姐，我很感谢你曾经的陪伴，也从来不否认我喜欢过你的事实，但是在我真心被抛弃的每个瞬间，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瞬间，爱都在一点点消磨。终其一生，我们会遇到很多人，包括错的人和对的人。”

陆小诚从口袋里掏出礼物，递给赵音音，“之前去伦敦看首映那天，因为要去机场接我，你没买到签名版的光碟，大一的时候在网上收到一直存到现在，今天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幸福，真心的。”

陆小诚说话永远这么不急不躁，让发脾气的一方感到羞耻。

赵音音看向他明亮的双眼，内心有一瞬的坍塌，她才开始接受陆小诚真的不喜欢她的事实。

“那你怎么确定，她就是对的人。”

赵音音指了指露台下的女孩，她正抬头看他们两个。

“她甚至连牛排都不会切，方才侍应生给她端上一块牛排，她刀叉都不会使，便干脆不吃。”

“她只是现在不会，不代表未来不会，林芝月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珍惜我，所以就一定是对的人。”陆小诚看着林芝月，“她也从来不会在我不愿意的时候，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陆小诚下楼，去找林芝月。他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先是听了一会儿，又笑。

“你笑什么。”陆小诚的额头都要出汗了，真担心她一怒之下转身离开。

别人会牢牢抓住他，但林芝月不，转身比谁都决绝，决绝得令他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