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想起刚才安煜扬还没回答的那个问题。

他还喜欢柳沐歌吗?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不管是现在,还是当年。

得到了家长会那天安铮的首肯,周霁第二周一开始,就重新来给安煜扬补习了。

他做题的时候,周霁目光扫到他眉角那道挺新鲜的伤口,不禁蹙了蹙眉。

伤口不大也不深,所以没贴创可贴之类的敷料,指甲盖大小,已经结痂了。

其实昨天家长会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

安煜扬写完了,周霁却没急着去批改,而是道:“你又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

周霁点点自己眉尾。

安煜扬一挑眉,不以为意道:“是那几个自不量力的玩意先去骚扰柳沐歌的。”

上个周六,在周霁陪着向清航参加物理竞赛的时候,安煜扬也没闲着,他在为了柳沐歌打架。

柳沐歌是谁?

是文科一班那个漂亮的艺术生班花,是拉得一手好琴跳得一身好舞的各类文艺汇演的台柱子,是在别墅区里跟安煜扬住隔壁,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平海一中是省重点,政府教育建设经费拨款充裕,再加上学校注重教学质量和升学率,所以几乎不招收中考成绩不够的“择校生”,有钱也没用。

但也还是会有少量像安煜扬这样,家里不仅有钱,还有背景的“法外狂徒”。

安铮是市著名企业家,还是市人大代表,他妈妈顾梅作为基层民警,为城市安定鞠躬尽瘁,连续多年获评市里的“三八红旗手”。

所以在招生录取时,就连校领导也得想尽办法,在不损害其他分数线以上考生利益的前提下,想方设法地多跟教育局争取几个名额,给他们这种家庭几分薄面。

毕竟,做父母的已经为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和长治久安燃烧奉献自我,做出巨大贡献了,总不能真的让人家的儿子没书可念吧?

柳沐歌的情况,跟安煜扬差不多。

柳沐歌人长得漂亮,又因为家里有底气,性格也外放洒脱,遇到合眼缘的异性,不端着,很放得开。

所以从来不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点阳光就灿烂,觊觎纠缠她的人。

作为邻居加“青梅竹马”,安煜扬从小就经常被母亲顾梅耳提面命,你是男孩子,平时要多照顾和保护小歌,知不知道?

顾梅的本意,当然并非是让他去为了人家打架,但安煜扬从小到大,几乎一半的架,确实都是为柳沐歌打的。

此刻,他说完那句话,就暗暗打量起周霁的神色来。

要是周霁流露出一点不开心的意思,或者如果她问“你为什么要为了柳沐歌打架?”、“你是不是喜欢她?”、“她是你女朋友吗?”之类的问题,他就会很开心。

果然,周霁的眉头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安煜扬努力压抑着嘴角的笑意。

可是下一秒,就听见她皱着眉教育道:“你有正义感是好事,但有人骚扰她,你可以陪她去跟学校老师反映,或者帮她报警,你妈妈就是警察,我不相信,遇到这种问题,你会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是正确的”

安煜扬的心顿时冷下来,那天在操场边上,周霁的那句“可能喜欢向清航”又浮现在耳边。

他忽然烦躁起来,不耐烦地打断她:“周霁,咱们什么关系啊?你就这么管我?”

他这个态度,周霁竟然也不恼,只是认真回答起他刚刚关于二人关系的问题:“朋友?”

“你是我朋友吗?”他打量着她。

周霁坦然地跟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听到他说:“我的朋友都是能跟我一起玩的,你跟我玩过什么?”

没想到周霁直接问:“你想玩什么?”

安煜扬抬眼看她,过了两秒钟,“明天晚上的晚自习,你敢不敢逃?”

想不到周霁又很快且果断地点了点头。

安煜扬愣了一下,看了眼她身上那条牛仔背带裙,“明天别穿裙子了。”

“为什么啊?真的不能穿吗?”这一次,周霁终于有点不情愿了,她习惯了一年四季几乎都穿裙子,冬天就算配着打底裤,也要穿。

“要穿也行,”安煜扬面上一脸不耐烦,“那就别穿短裙,这样总行了吧?”

第二天是周二,上午大课间的时候,周霁就去找了班主任房敏请假,说自己这几天有点感冒,今天晚自习能不能回家去上?

房敏不疑有他,立即应允,还叮嘱她,学习也要劳逸结合,注意身体。

周霁面色如常,乖巧地一点头:“谢谢老师关心。”

恰巧这天程爱敏下班早,下午下课后,非要周霁回家拿给她准备好的水果,让她晚自习的时候好加餐。

周霁拗不过她,又担心自己要是不回去拿,程爱敏一定会亲自送到学校门口,到时候更要露馅,于是下课后只好先回了趟家。

程爱敏见她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以为她是懒得动,安抚道:“妈不是怕麻烦不想给你送到传达室门口,这不是想着,你每天老坐着,正好也趁这个时间,回来活动两步吗?”

周霁接过那个颇有分量的长方形玻璃乐扣碗,见里面五光十色,整齐地码着车厘子、西梅、荔枝、苹果、柳橙、桃子。

带皮的水果自然全都已经削掉了皮,切成容易下口的小块,连车厘子的把儿,都被程爱敏处理掉了。

周霁不是不知道感恩,但还是说:“妈,下次不用准备了。我晚自习不饿,吃不完这么多,再说,在教室里吃东西也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