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霁抿抿嘴,好像有点犯了难。他忽然又不忍心再继续做弄了,状若不耐烦道:“随便给吧”
话还没说完,周霁忽然俯下身来,淡淡的山茶花香中,女孩柔软湿润的唇,在他的左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这样,诚意够吗?”
左边离心脏太近了,所以,有人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周霁直起身来,点点桌子上红笔批改过的试卷:“别忘了回去看错题。”便往外走去。
走出两步,她忽然又转过身来,瞥了眼安煜扬面上已然状若无异的神色。
她盯着他那说不了谎,仍旧泛红的耳廓,低声说:“以后想要的话,可以直接说。讲题的时候要看题目,不要一直盯着我的嘴看。”
晚上十点,学校晚自习下课,周海平去校门口接周霁回家的时候,发现女儿今天的心情似乎有些格外不错。
他接过周霁的书包,“今天考试了?”
“没有啊。”女儿摇摇头。
“那是得奖了?是不是上次那个作文大赛,还是英语大赛来着?”
周霁又摇了摇头。
但无奈他们家离学校实在太近,所以还没等周海平问出个所以然,两人就已经走到自家单元楼下了。
这套离平海一中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高层“学区房”,是周霁初中毕业那年,她妈程爱敏张罗着买的。
为了买这套房子,她先是把家里原来在市中心的房子卖了,但新旧两套房之间仍有差价,夫妻俩又不想动用存给周霁的教育资金,于是去银行贷了点款,才成功如愿以偿。
平海一中位于市里的高新区,换了这套房子之后,她和周海平每天到市中心上班,通勤的距离都变远了不少。
而且高中是靠考的,其实并不存在什么学区制,平海一中本身也有寄宿制可供选择,程爱敏之所以换这套房子,纯粹只是为了让周霁住得离学校近点,每天早晨能多睡一会儿。
平时赶上工作日她偶尔有空,或者周霁外婆过来的时候,还能让周霁中午和晚上回家来开开小灶,不至于顿顿吃学校食堂。
再有就是,住得近了,跟周霁学校里的老师们沟通交流起来也更方便,女儿在学校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也都能第一时间就知道。
就好比,有时候学校里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周霁在国旗下演讲,程爱敏在家里坐着,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爸,你刚刚为什么那么问啊?”电梯间里,周霁问道。
“没事,”周海平笑笑,“就是看你今天好像挺开心的,还以为是你在学校里有什么喜事呢。”
“哦。”周霁扁扁嘴,随口道:“没什么喜事,就是刚才晚自习的时候偷吃了一块糖,还挺甜的。”
“啊?”周海平有些诧异。
这孩子,吃块糖有什么好高兴的?
而且怎么还要偷偷吃?
看把孩子馋的。
一定是学习太辛苦了,回去得跟她妈说,要再给加加营养了……
周五早上,安铮洗漱好下楼的时候,破天荒地发现,儿子竟然已经穿戴整齐,人模人样地坐在楼下的餐桌边,吃着家里阿姨准备好的早餐了。
安煜扬见他下来,主动抬抬下巴,打了个招呼:“爸,早。”
确实挺早。
安铮扫了眼腕上的表,才六点刚过,他有一周中早起几天,去打高尔夫的习惯,可这小子怎么也起得这么早?
“扬扬今天起这么早啊”
安煜扬未置可否,继续吃着饭。
“这么早,是去上学?”
他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担心这臭小子会不会是又约了人打架,或者跟他那帮狐朋狗友们约了去进行一些诸如骑野摩托之类的高危运动,所以觉得还是多一句嘴,先问清楚比较好。
“嗯。”安煜扬看了他一眼,好像他这个问题纯属废话。
接着,安铮又听到他没头没尾地补了一句:“我们学校早自习迟到的话,会被开罚单的。”
周霁伏在课桌上,拿笔在试卷上写着语文议论文的框架结构和应试技巧:“这个议论文总共才要求 800 个字,不求满分的话,其实很好糊弄的,整篇文章,无非就是头、身、尾
开头你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就写排比句,也不用多有文采和逻辑,根据主题,词汇排铺、对仗工整,就可以了;
结尾也好糊弄,就升华主题,就是喊几句口号,实在不行,就把开头的内容换个说法,再重新说一遍;
至于身子的部分嘛,也不难”
周霁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拉夫劳伦麻花纹针织开衫,下身是千鸟格的百褶短裙。
有了孩子以后,程爱敏自己可以一连几年不添置新的冬季大衣,但给周霁置办各类新鲜衣物的时候,却从不手软。
她是会计出身,在平海当地一家半国企性质的大型综合商场任财务部副主任,所以可以近水楼台,每年都会趁着商场的内购季和打折季,带着周霁去大买特买。
所以周霁衣服很多,她又不爱穿校服,她们班里曾经有无聊的女生做过统计,说周霁每一季的衣服,甚至能做到数周不带重样的。
她毛衣的下摆束在裙子里,裙子腰部的位置竟然还有不少富余。
安煜扬靠在椅背上,忍不住考虑起来,她的腰到底有多细?他一只手能不能量得过来?
实践才能出真知,这么想着,他竟忽然生出了点想要伸手去亲自验证一下的念头。
可还没等他把这个有点危险的想法真的付诸实践,伏在桌上写框架的周霁忽然停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