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引驾仪仗开道,之后才是一辆玉辂大车,其上饰以金玉龙纹,十分威严华贵。其后跟着一队队铠甲铮亮的大汉将军,手持长枪、弓弩等,其后则是数量普通车马,里面似乎坐着什么人。

这明显就是皇帝出行才会有的仪仗。

老皇帝出殡,新帝应该是在出殡队伍中才是,这出行的人又是谁?

可惜目睹这一切的,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即使有所疑惑,也都当做是皇家的规矩,不敢多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大队人马,直冲冲地向出殡队伍而去了。

出殡队伍远远就瞧见了这边的队伍,当即引起一片混乱。

因为人多,开始只当是不是哪家不懂事的人挡了路,负责开道的人便忙命人去肃清挡路者。谁曾想派去的人没有回来,而眼见这条队伍离出殡队伍越来越近。

等走到近前了,首先入目的就是那一摊子的仪仗,这般仪仗非一般人不能用。

可新帝为了表示悲痛,连车都没坐,穿着孝服行走在龙棺之后,这仪仗又是谁的仪仗,难道说大昌还有第二个皇帝不成?

目睹这一切的人,都以为自己是青天白日花了眼,可看了又看,甚至数了那龙旗,确实是皇帝的仪仗不假。

有不少人直接被吓呆了,出殡队伍当即为之一顿。

按规矩,皇帝出殡是不允许停顿的。

尤其龙棺太重,得一百二十八人接力交换着抬的龙棺,可想而知重成什么样。若是一直走,借着行走的惯性,还能坚持,突然停了下来,抬棺之人当即觉得肩上沉重无比。

出殡之时,棺材不能落地,一百二十八人是为一体,一个人垮下了,龙棺若是落在地上,砍得是一百二十八人的头,甚至还要连累全家老小。

“快来,再换!”

随着高呼声,一个抬棺人打扮模样的人替到一位同伴腋下,代替他扛上木杆。

同时,还不停有抬棺人急呼叫人来替换,一片不可开交。

“大人,这么着可不成,怎么不走了?”有抬棺人急道。

随行的礼部官员哪里知道为什么不走了,问属下,属下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满头大汗,奔到前方去。

“到底是怎么了,快走快走啊。”

可前面根本没人理他,而前面的人太多,他也看不到前头的情形。

前面不走,后面也走不了,后面催前面,前面再往前面催。

直到前面有人往后面传话,说是被陛下的仪仗挡了路。

“什么被陛下的仪仗挡了路?大白天的,你们这是发癔症了不成?我告诉你们,这耽误了出殡时间,咱们都得掉脑袋!”这礼部官员一面骂着,一面迈着两条腿往前奔。

好不容易挤到队伍最前面,看见对面的队伍,那仪仗那架势。这可是法驾卤簿,虽是小号的,但也确实是皇帝才能使用的仪仗,当即掉了下巴。

我的娘呀,真是大白天闹鬼了,还真是陛下的仪仗挡了路。

第269章

新帝内穿素蓝色龙袍,外面披着麻戴着孝。

若不是头上戴着翼善冠,恐怕谁都认不出这是大昌的皇帝。

今儿不过三更天,他便起了。亲爹出殡,作为儿子的,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清闲。好不容易一切繁琐的仪式作罢,又跟着一路走了这么久,他早已是精疲力尽,全靠一股劲儿撑着。

等出了京城,他就可以坐车了,后面的路就算要出面做个样子,也无需如此劳累。

新帝正在心中这么鼓舞着自己,突然前面起了一阵骚动,队伍也为之停顿。

他心想是不是礼部是不是在前面又做了什么祭礼,倒也没怎么多想,刚好可以停下歇歇脚。

就在这时,前面有礼部官员来传话,说是出殡队伍被陛下的仪仗给挡了路。

四周太嘈杂,为了配合出殡的祭礼,不管伤不伤心,一干人都是哭着的。尤其他们这些披麻戴孝充作孝子孝孙的人,更不用说路两侧的百姓,也都哭得伤心欲绝。

新帝半晌没明白过来意思,直到禀报的人又说了一遍。

“朕的銮驾?你们这是白日见鬼糊涂了吧。”他惊疑冷笑。

前来禀报的礼部官员如丧考妣,道:“陛下,微臣没说笑,真是陛下的仪仗,那阵势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这到底是谁弄了这么一出,都知道今日先皇出殡,弄副法驾卤簿来做甚!这是会冲撞的,与大礼不符的啊!”

见此,新帝才不得不正视,想着这官员说的话,心中徒然一紧。

“让人去叫杨阁老。”

随行的太监忙去后面找杨阁老了。

而与此同时,场上情形又生了变化,就听见马蹄声阵阵,还有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整片大地都在为之震动。

不时有惊呼声急促,却又戛然而止,让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新帝心中不妙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厚。

因为杨阁老一直没来,他不禁又催人去找,场面乱得一团糟。

四周的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新帝,包括五皇子。

他上前询问,却被新帝一把搡了开,唯有二皇子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旋即一抹凝重上了眉梢,抬头看着事态不明的前方。

穿着孝服的杨崇华很快就来了,却是根本没弄清楚情况。

就在这时,前面那片白肉眼可见矮了下去,举着龙旗仪仗的也矮了下去。

抬着龙棺的抬棺人突然见到这样一幕,有人大惊失色泄了劲儿,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偌大的龙棺轰然落地。

“陛、陛下……”

咔在嗓子里的惊诧声此起彼伏,就像是一大群被同时掐了脖子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