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忍俊不禁，又抬手唤出水流，将小鱼也冲了一遍。因为都是海水，小鱼对祁煜召唤出来的水表现得很亲热，兴奋地流动着身体，在流水下挥舞起小手。

“咕吱咕吱？”

你看着小鱼开心的笑脸，忍不住和祁煜讲了它的来历。

小鱼对你来说，是一只很特别的巫傀，它和房间里那些不小心沾上血而“活”过来的小家伙不一样，它是你在“濒死”的绝境下，主动将血滴到海水里化的形。

那是你获得鲛珠后的第三天，那几天你如饥似渴地学习魔法，用魔力操控巫傀，几乎将那本厚厚的魔法书里的所有咒语和魔药配方都试了一遍。

你受过弱小被欺的苦，于是更加明白努力变强的有多么重要。

可是知识学习魔法仍旧不足够，自从海洋包围王城之后，你总会想起自己掉进海里差点溺毙时的绝望感觉，还有那一次祁煜抱着你从护城河里浮起来，他为了托着你，没能躲过守卫的羽箭。

然后你就开始学习游泳和射箭。

不过这两件事对你来说，好像都不是那么容易。

啊……简单来说，就是第一次学游泳就差点被淹死。

当时你又恐惧又无助，下意识咬破手指念了句化形咒，本来对没有准确形状的东西化形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没想到会有一团蓝色的小东西从海水里浮出来，咬住你的衣领将你拽上了岸。

那团蓝色的海水，将你的血液宝贝似的包裹在身体里，用那团血液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笑脸，对你发出咕吱咕吱的叫声。

那一幕，你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将它带回家，给它取名叫小鱼。

它是你正式开启女巫生涯的第一个坐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它对你都具有很独特的意义。

有了小鱼之后，你感觉自己的巫生都变得明媚可期了。

虽然只是在讲史莱姆的诞生史，但是祁煜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丝的孤寂与失落。

其实也不难猜测，一个女巫在人类的社会里做公主，因为会操纵巫术，所以看上去好像很轻易，但实际上，你一定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在前行。

不能被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要时刻提防他这个海神来挖出心脏，明知道自己的结局惨烈，却依旧装得没心没肺。

你好像对他永远藏着秘密，不愿袒露心扉，总是假装出柔弱无害的模样骗他放下警惕，抽身时却又无比干脆利落，对他好似只有利用没有真心，在你眼里，他好像还不如一只史莱姆亲近。

甚至狠心到用假死的方式骗取他的眼泪，最后功成身退登上王座，还要反过来让他履行承诺，做你一辈子的奴隶。

可他也知道，和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他不一样，你从睁开眼的一瞬间，面对的就是阴险狡诈的巫皇和虎视眈眈的民众。

你今天迟迟没回来，他其实有派过一个海灵去寻找你的踪迹，自然而然也就看到了你在会议厅里如何被针对，连你的士兵们都不肯听从你的命令，还要转头请示那个所谓的“巫皇”。

就算他真的因为你的欺骗而心生怨怼过，那么此刻，那些不痛快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他最开始接近你，也抱有不单纯的目的，而且他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肯定，你对他，绝非毫无情意。

只是还需要时间，让你卸下心里长久封闭的堡垒，就像你曾经用那些真伪难辨的暧昧举动叩开他心门那样，他现在，也要对你使点小手段才行。

在你说完之后，空气突然静默了几秒钟，你想，祁煜大概也觉得这个故事很无聊吧，甚至还有些可笑。

一个女巫学游泳，居然差点把自己淹死。

你自嘲地笑了笑，抬起手和小鱼玩石头剪刀布，出到布的时候，小鱼愣了一下，然后挥出一个剪刀，下一秒又变成了石头，你立刻被逗笑。

而后，耳边突然传来水泡冒出来的咕嘟声，你疑惑地侧过头，突然看到身旁多出一团小水泡，那团小水泡里也包着一团红色的液体，它咕噜咕噜地伸手，比了一个剪刀。

“嗯？”你疑惑地看着那团突然出现的“史莱姆”。

祁煜低头对上你的视线，他的眼里有些淡淡的笑意。

“好了，以后你的小鱼也有伙伴了。下一次你再掉进水里，就有两只史莱姆救你了。”

“……”

“咕吱咕吱～”小鱼开心地拽着那个新伙伴转圈圈，发现它比自己还要呆萌的时候，兴奋地叫了两声，然后抱着它蹭了蹭脑袋。

你沉默地看着，不知为何感觉到有些鼻尖发酸。

“我的血没有你的厉害，这只史莱姆可能无法像你的小鱼这样灵活，不过用来陪小鱼玩儿应该还是毫无压力的。”就像他一样，他无法理解人类世界的复杂规则，也不打算插手王城里的事，他来，只是为了陪你。

海洋里的神，无论多么强大，伸出的手也不该管到陆地上来。

他就这样轻易地接受了一只史莱姆和自己叫一样的名字，甚至还捏了个差不多的史莱姆给小鱼当朋友，这让你感觉到微微的震惊。

祁煜捏了捏你的耳垂，低声道：“这只史莱姆就不要取奇怪的名字了，就算要取，也让小鱼来决定吧。”

“……那它估计只能叫咕咕或者吱吱了。”

“呵，那样似乎也不错？”

“哪里就不错了……”你在他怀里小声咕哝，看着两团史莱姆挤来挤去地玩耍，低落的情绪莫名其妙好了许多，忍不住伸出手去捉祁煜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把玩。

“其实……我也有试过潜进水里，但是三万里的海底实在太深，本公主身娇体弱，难以承受，最后才放弃的。”

说完你自己倒先别扭起来，脸颊烫得要命，不想等他回答了，立刻撑起身子想跑，谁知祁煜用力扣紧你的十指，又将你拽了回去。

你们的视线蓦地撞在一起，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柔软情绪，他突然也不好意思起来，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尖。

“三万里太深，但是没有关系。”

“你有尾巴，当然没关系了。”你欲言又止，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并非故意要呛他，而是对你来说，想要重新找到他，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你本来没抱任何希望，可命运就是如此神奇，它将他带到你身边，让你们经历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然后在你快要放弃的时候，又把他送回了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