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山陵使是为这事啊?二丫头,我晓得你?心气高,受不了坏名声?传开,不过学堂的夫子们也没说错,那些事都是你?做下的,你?能糊弄那些录事官还能当上陵长已经?是万幸了。其余的你?别再插手,老老实实的,就当听不见算了。过个?三五年,这些旧事也不值得再提,保不准学堂里的夫子都要换一批,很少有人还记得你?。”陶母劝,她是担心陶椿三折腾两折腾,事情再闹大?了,陶椿在山里不受影响,但?陶桃在山外会受人欺负。
“娘,以后谁再打听我在山外的事,你?们就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陶椿嘱咐,“还有我二叔小叔那边,你?们也记得交代,总不能安庆公主陵的人都不承认,反倒是我娘家人说漏嘴了。”
陶父陶母都答应,仍坚持劝她不要去找山陵使告刁状。
陶椿这才把献方的事交代出来,“我心里有数,晓得如何挽救名声?,只是你?们千万别再承认我不想回山守陵还跟山外男人私定终身的罪名。”
陶父陶母见事似乎有转机,于是不再劝说。
“明天我三妹跟我去帝陵,让她跟我一起去见山陵使,哪怕不说话,练练胆量也行?,免得出山后见到夫子啥的不敢大声说话。”陶椿继续说。
当姐姐的愿意带着妹子长见识,陶父陶母高兴还来不及,哪会阻拦。
天色黑透陶青松才脚步沉沉地回来,猛地?看院子里多个?人,他愣了一下,夸张地?说:“我没眼花吧?这不是陶陵长嘛?陶陵长又清闲了?这次在家里住几天?我妹夫呢?让他明?天去帮我放牛。”
“你?妹夫比你?忙,他没跟我回来,我也只是路过在家里歇一夜,明?早又走的。”陶椿移开椅子让他坐,说:“吃饭吧,就等?你?了。”
在饭桌上,陶椿又把她去帝陵的目的复述一遍。
陶青松当时没说什?么,夜里睡到床上了,他跟冬仙嘀咕他二妹妹脸皮厚,说谎面不改色的,结巴都不打一下,估计就是那账房的儿子从棺材里爬出来,她也能气定神闲地?坚持这套说辞。
他说的得劲,忘了床上还有个?装睡听小话的,春涧次日一早就把她爹卖了,跟她二姑母告状她爹说她脸皮厚。
陶椿拧陶青松耳朵,陶青松气得要打春涧,春涧靠山多,压根不怕他。
“二姑母,你?也带上我。”春涧抱着她奶的腿跟陶椿说话,她眼巴巴地?说:“我想去找我大?舅舅。”
春涧还记得她大?舅舅去帝陵了,眼下她二姑母和小姑姑都要去帝陵,她也想去。
春涧还小,再说春仙不一定还在帝陵,陶椿是去办正事的,肯定不能带个?还不懂事的小丫头。她冲春涧招手,凑在她耳边嘀咕几句,春涧一听立马眼睛放光,也不再想去找她大?舅舅了。
吃过早饭,陶椿带上陶桃和李渠他们离开定远侯陵前?往帝陵,路上,陶桃问:“姐,你?跟春涧说啥了?我以为我们走的时候她还会闹一阵,没想到她还高高兴兴地?冲我们挥手。”
“先保密。”陶椿神神秘秘道。
上半晌时进入帝陵的范围,这是一行?八个?人头一次来帝陵,在树木深深的林子里,他们远远就能看见两墩石像,走近了才发现是石刻的麒麟,比公主陵陵殿前?的两墩石像可威武高大?多了。
“哪来的人?呦!这不是安庆公主陵的陶陵长吗?听说你?们陵在忙着制陶,你?们今儿怎么有闲情来帝
陵?”巡山队带着一群狗赶来,领头的陵户今年春天去过公主陵,一眼就认出了陶椿。
陶椿发现帝陵的狗发现陌生人竟然不吠叫,她带来的一行?人要是盗墓贼,这会儿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有重要的事找山陵使汇报,不知他在不在帝陵。”陶椿没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
“山陵使的行?踪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不如陶陵长先随我去见我们辜陵长?”
陶椿自然没意见。
由人领着,又走一个?时辰,过了晌才进入帝陵陵户居住的地?方,帝陵的房屋也是木头的,不过要比公主陵的宽敞许多。一路走来,陶椿看见好几座两进三进的宅子,门?前?还有侍卫模样的人把守,里面住的人估计身份了不得。
陶椿见到辜陵长时,他在屋后的树荫下跟一个?穿着锦衣的男人下棋,看见陶椿,他虽面上带笑,但?笑不入眼,态度淡淡的。
“有事找山陵使?不巧,山陵使出门?了。陶陵长要是有急事,不如在帝陵住两天等?山陵使回来。”
陶椿只得应下,再三道谢后,她跟着带路的陵户离开。
路上,陶椿问:“大?哥,我和你?打听个?人,春仙今日在不在帝陵?就是那个?定远侯陵的陵户。”
“噢!那个?人啊。”帝陵的陵户对这人有点印象,他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可能不在吧,他是给山陵使办事的,山陵使都不在家,他八成也不在陵里。”
说着话,几个?人走到一个?院落门?前?,带路的陵户说:“这是我们帝陵的客院,前?些天进山的录事官住在这里,里面可能有些乱,陶陵长安排人收拾一下。对了,你?们不是帝陵的陵户,对帝陵不熟悉,而我们帝陵里贵人比较多,你?们不要贸然出门?,免得冲撞到贵人。”
得了这番嘱咐,陶椿一行?八个?人就脚不出户地?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黄昏,辜陵长的儿子来说山陵使回来了,陶椿才带着陶桃和李渠随他前?往山陵使家里。
山陵使到家还不足一个?时辰,陶椿进门?时,他刚从浴室里出来,他让她稍等?了片刻,换一身整齐的衣裳才出来见客。
“陶陵长怎么过来了?我听辜陵长传话说你?找我有急事,在帝陵已经?等?好几天了,有何要紧的事?”山陵使亲手砌碗茶递给陶椿。
陶椿道一声?谢,见到山陵使,她自在多了,帝陵的气氛挺紧张的,她一直以为守陵的陵户都一样,到帝陵走一趟才算开眼,在帝陵她能感?觉到阶级和地?位的不同?,压得她浑身不舒服。
陶椿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叠的宣纸放桌上,说:“山陵使大?人,这是做粉条的方子,从番薯变成粉条的过程,每一个?步骤我都写清楚了。”
山陵使瞥她一眼,他一脸的疑惑,他轻敲桌面,没去拿那张纸,而是问:“这是何意?”
“听闻山东大?涝、河南大?旱,两地?受灾,庄稼颗粒无收,朝廷为赈灾想尽了办法。我想着番薯易种,产量还高,做成粉条要比米面……”
“等?等?。”山陵使拧着眉打断陶椿的话,他目光复杂地?盯着她,问:“陶陵长,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陶椿愣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我都是守陵的,是陵户,不是朝廷大?臣,朝堂上如何与我们无关。”山陵使审视地?盯着她,问:“你?此?举是何意?想得名还是得利?”
陶椿没想到山陵使会是这个?态度,她可算明?白辜陵长的身份或许比山陵使贵重,却只能当帝陵陵长的原因了。山陵使是个?踏踏实实的守陵人,不管接触多少贵人估计都不会动摇守陵的决心,他是皇室的家臣,只尽分内之责,不仅严格约束自己,还恪尽职守地?约束陵户们一代一代守在深山里。
陶椿伸手把粉条方子拿在手上,说:“献方不是我的本意,是受崔录事和徐录事要挟,他们二人在几日前?途经?公主陵时跟我讨要方子,我不情愿,他们就给我扣上罔顾他人性?命、不愿为朝廷分忧的帽子,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只得献方。可我跟他们有旧怨,加之受他们所累,我成了学堂里警示小陵户们的反面人物,倍受冤屈,故而不愿意他们用我的方子得名得利。这才借口要把方子交给您,由您代我们陵户跟朝廷献方,为赈灾出一份力。”
陶椿不再扯幌子,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第199章 目的达成 说服山陵使
山陵使?听闻后?撑着头没吭声,陶椿瞅瞅他,也不?吭声了。坐在一旁的陶桃手心里浸满汗,她垂着头看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怕脸上的神色会暴露什么。
“崔录事和徐录事盯上做粉条的方子了?”山陵使?问。
“对。”陶椿抖了抖手上的纸,说:“这个方子不?交给您,我也保不?住。我们陵里的人太?多了,还有刚从山外回来的小陵户,他们热血且仗义,为了赈灾,会打听方子交给录事官。而且……”她看山陵使?一眼?,垂眼?说:“太?常寺拿侯府账房告我的事说项,还授意学堂里的夫子拿我的案子在课堂上讲,受夫子引导,今年回来的这批小陵户都瞧不?起我,很是憎恶我。有这个突发的变故,且有赈灾的名头,我拦不?住陵里的陵户泄密。”
山陵使?又沉默了会儿,他并不?想献方,朝堂上势力复杂,赈灾关乎多方利益,他贸然出头,保不?准就要得罪人。不?过粉条方子被崔录事和徐录事盯上,早晚还会以皇陵的名头出现在朝堂上,这让他不?得不?插手。同时他也恼火,山外的人胆敢插手皇陵里的事,要不?是陶椿此趟前来献方,他还被蒙在鼓里。这是不?拿他当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