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玉怀着孩子不敢多?吃,更?何况先前也吃过半碗羊肉,这会儿一点都不饿,她吃一口羊头肉浅浅尝一下就不吃了?。
陶椿抱着羊头啃,花斑狗卧她脚边仰头盯着。
羊脑有臭味了?,陶椿闻一下吃不进去,她用勺子舀出来喂狗,狗吃得很香。
半个时辰后,夜天大聚餐结束,大的小的,各个吃得肚皮鼓鼓,腰带一松再松。
姜红玉出去找邬常顺,交代说:“你?盯着小核桃,别让她睡早了?,免得积食生病。你?也别睡早了?,带着孩子去和?泥,过一个时辰再睡。”
其他人如是,吃得太撑,都不敢去睡觉,原本打算唠唠嗑的,还没?说几句就被?几个管事赶去和?泥消食。
男人们?都回来了?,他们?力气大,有他们?加入进来,摔泥打泥的速度快了?起来,泥团由稀变稠,由软转硬,在摔打和?捶打的动作下,泥团变得硬实。
*
隔天,开始制陶。
制陶用的木板铺进木棚,泥团搬进去,妇人们?带着半大不小的孩子走进去,各选个位置准备捏陶。
陶椿安排邬常安带个帮手切陶泥分发陶泥,她走在木板中央,高声说:“在制陶一事上,大家比我娴熟,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只叮嘱一点,咱们?不求快,各位捏陶的时候细致点,尽量不要?有瑕疵。要?是烧出来的陶器坏的太多?,我也不责怪大家,毕竟没?有陶匠指导。只是要?留大家在山谷里多?住些日子,多?烧几窑陶。”
大棚里安静下来,大伙儿都明?白了?她的意思,陶器做坏了?她不追究,但数量不够,那就留在山谷里再烧炭再挖土再烧陶,直到把陶器的数量凑够才能回家。
“花大嫂,去年你?给年婶子打下手,今年再劳累你?帮我掌掌眼,待会儿你?给大家分个组。比如胡二嫂、杜大嫂、雪
娘她们?三个是一组,她们?做出来的陶器要?相互检查,三个人都没?意见才能拿到这中间晾着。”陶椿说,“每一组最好安排个制陶经验丰富的人,由她费心指点经验少的。”
“好。”花大嫂痛快应下。
“这事说完了?,我再说下一个事,今年不似去年,由着大家五花八门地想捏个什么就捏个什么,今年捏陶的陶器是固定的,由我安排。第一窑陶烧烤肉的陶盘,大小和?厚薄要?差不多?,为了?固定大小,大家先捏个火炉出来,之后捏烤盘比量着火炉的大小。”陶椿把话讲清楚,她看邬常安一眼,接着说:“先让邬常安给你?们?发陶泥,我待会儿给你?们?发根棍,火炉的炉盘比量着棍长捏。都听懂了?吧?有没?听懂的吗?”
“听懂了?。”
“听懂了?。”
“……”
陶椿确定大家都听明?白了?,她请花大嫂上来安排分组调位。
“陶陵长,我们?走了?啊。”陈青榆见陶椿走出木棚,他过来打招呼。
“好,巡山的时候注意安全。”陶椿挥下手。
虎狼队离开,陶椿去油坊拿准备好的木枝,再出来碰上阿胜他们?扛着羊肉准备离开。
阿胜看见她眼神闪躲,想说话又不敢开口,只能撇过脸,眼睛盯着地上的草。
“你?们?也准备走了??路上辛苦点,可?别歇,趁着肉新鲜赶紧送回去。”陶椿嘱咐。
第181章 捏陶 火炉和陶网
一阵挪步的踏脚声,一阵时大时小的笑骂声,陶椿站在油坊外?挨过半柱香的功夫,等木棚里的动静歇下来?,她才提步过去?。
众人的座位调整过,花大嫂要来?跟陶椿一一讲解,陶椿手一抬,言明一句信任她,把琐事挡了回去?,继而让花大嫂把一把长短一致的木枝发下去?。
“陶陵长?”李渠嚷一声,“你在哪儿呢?有没有事吩咐我的?没事的话,我带人上山开窑搬炭去?了。”
“没事,你们去?忙吧。”陶椿坐在人堆里提着嗓子?回一句。
陶椿坐在胡二嫂旁边,手上攥着一个?瓢大的泥团准备捏火炉,她身为陵长,不?能不?懂制陶。
烤肉的火炉是烧炭不?烧柴,为了多烤点肉,底部要大,因着没火苗,炉沿不?必过高,一掌高的高度就成?。陶椿一边摔打陶泥,一边琢磨,琢磨出具体的想?法就告知?花大嫂,由花大嫂传达下去?。
泥团摔摔打打,由圆转扁,摔出个?跟屁股差不?多大的泥坯,再用擀面杖一样?的木棒擀一擀,擀得里薄外?厚。陶椿用木枝比量着,用指甲划出小印做标记,标出一圈,形成?一个?圆形印记,她一手撑着底,一手扶着圆外?的泥坯撑起来?。
胡二嫂还是做姑娘时制过两回陶,五六年过去?,制陶的记忆早已淡忘得差不?多了。她循着左右两边人的手法,擀出炉底继续做炉沿,眼看陶椿手上的炉沿撑起来?了,她手上的炉沿跟炉底裂开个?口子?。
“手劲大了?”陶椿听她一声唏嘘,探过头看清了情况。
“没有吧?”胡二嫂不?确定,她撑起另一边的炉沿,说:“你看,我这个?力度大不?大……又裂了!”
陶椿伸手捏着她的泥坯撑起来?,她感觉不?对劲,抬头喊这个?组的负责人:“大嫂子?,你来?看看,胡二嫂的泥坯是不?是没摔打上劲?”
对方过来?捏一把,点头说:“对,陶泥韧劲不?够容易裂,没摔打好,毁了重做。”
胡二嫂苦了脸,转眼瞥见?陶椿,心想?这是陶椿制陶第二年,陶椿一摸泥坯就猜出了问题所在。而她作为从小生活在公?主陵的姑娘,却远远不?如她,她难免气短,还没出口的抱怨自然咽了下去?,毁了泥坯耐下性子?重摔陶泥。
陶椿继续自己手上的活儿,右手握拳,用指关节或指腹发力,推、碾、刮炉沿,将厚实矮窄的陶泥推开,一点点拉高炉沿。
一圈推完再推一圈,一圈一圈下来?,炉沿拉到手腕高,陶椿大吁一口气,她站起来?甩一甩一直绷着的胳膊,发现邬常安坐在泥团旁边做烤盘。
邬常安已经做好两个?烤盘,一个?如啃得满是洞的饼子?,泥坯上被他裁下大大小小不?规则的洞,被他弃在一边;一个?是他手上的,他用木枝在泥坯上划出一条条整齐的线,横竖交叉形成?大拇指指甲大小的格子?,再在格子?上戳出黄豆大小的洞。
一双熟悉的脚走进视野里,邬常安抬头,见?是陵长大人,他冲她笑一下。
陶椿蹲下来?,她看他手上的动作,问:“格子?是不?是太大了?孔隔得太远,烤肉的时候恐怕有的生有的糊。”
“格子?小了,孔就多,我担心不?耐烧,烧窑的时候会烧裂。”邬常安说,“你可以把炉子?捏高一点,炉沿高,火候就弱一点,这样?烤肉慢一点,但不?会出现一片肉生的生糊的糊的情况。”
陶椿恍然,她趁着大家手里的炉子?还没捏好,赶忙高声说:“炉沿再拉高一寸,也就是一根食指的长短。”
“陶陵长,我们的手不?一样?啊,手掌有大有小,手指有长有短。”有人提出意见?。
“只要不?是小孩的手,大小差不?了多少,不?妨事。”陶椿说,“觉得自己手指短的,你捏陶的时候可以稍稍再拉长一个?指节的长度。”
这种人工做的陶器,做陶的还不?是老道的匠人,再怎么注意也不?可能一模一样?。陶椿不?敢规定太多,细节太多,保不?准陶器最?重要的部分会被忽视,要是烧裂了,陶器做得再精美也白瞎。
陶椿从背篓里取一根裹着干泥的竹片,老陶匠死了,这东西?也没人清洗,她掰了掰,陶泥干在竹片上掰不?动,只能将就用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