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蛇啊?”又新来一家榨油的,男人?搭话说:“宰只母鸡一起炖,大补。”

“炖鸡是来不及了,今晚吃爆炒蛇肉。”陶椿接一句,“你们慢慢来,晚上在?我家吃饭。”

“谢你的好意?,不过家里也在?做饭了。”

陶椿进屋刷洗锅,灶里重?新燃起火,她手快地斩蛇段。

“锅底烧红了。”邬常安提醒。

“舀半勺花生油淋进去,再舀一勺猪油化开。”陶椿去门后的布兜里抓一把?干辣椒和一撮青花椒。

花生油掺着猪油烧热,蛇段倒进去,接着倒进整段的辣椒,翻炒两下再撒花椒。蛇皮韧,不像鱼皮易碎,陶椿握着铲子大开大合地翻炒蛇肉,蛇肉煎香再淋少许酱油调色,兑上盐和糖继续翻炒。

邬常安探头盯着,他?看得认真,想看看她的做法跟他?的做法有没有不同。

热油一点点浸入蛇肉,锅底的油渐少,陶椿从后锅舀一瓢热水淋进去,刺啦一阵响,锅里恢复平静。

“烧大火炖?”邬常安问。

“烧大火,把?汤煮开,我去拿罐子。”陶椿跑出去,不一会儿端来火炉上的陶罐,她把?锅里沸腾的蛇汤舀进陶罐里,又端出去架火炉上炖。

邬常安压下灶里的火,顺手把?铁锅、灶台、菜板一一擦洗干净。

炉子里架着柴烧旺火,陶椿又回到灶房,她端个竹筛出门去掰香椿芽,香辣蛇羹下饭,她打算晚上蒸米饭,再炒一盘香椿炒蛋换换口味,万一小核桃吃不惯蛇肉还能吃炒蛋。

黄昏降临,陶罐里的蛇羹炖足一柱香的功夫

,陶椿浇水灭掉炉子里的火,回屋着手淘米煮米。

演武场,终于轮到姜红玉和邬常顺磨花生了,二人?各提一个桶沿着转盘倒花生粒,倒满一圈,邬常顺推磨,姜红玉拿着拨片跟在?后面翻动碾压的花生。

晚霞即将消散,天的东边升起一轮弯月,小核桃带着黑狼黑豹寻来。

大半个月没着家的狗大概是心虚,见着主人?没敢往上贴,而是塌着腰撇着耳朵眯着眼,做出一副谄媚相,狗尾巴飞快摇摆。

“它俩咋来了?你在?哪儿遇见它们的?”姜红玉心想前两天才念叨这两只狗,不是找小母狗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在?我姑家玩,它们跟着大脑袋一起跑回来,又跟我一起来找你们。”小核桃抓一把花生碎喂嘴里嚼,她吧唧吧唧地吃,还不忘说:“我跟我姑过来的,她去作坊收粉条,叫我来跟你说你不用去了,明天也不用去了。”

姜红玉晓得,最后一批粉条也晒干了。

当天色完全趋于黑暗时,邬常顺挑起磨碎的花生准备回家。

“红玉,你回去的路上帮我看看你家全兄弟是在?作坊还是在?你家,喊他?跟他?媳妇回来吃饭,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也不晓得在忙活啥。”年婶子出来说。

姜红玉应下,走到半路就遇上胡家全两口子,她打听:“收粉条耽误了?年婶子在?家等你们吃饭。”

“没有,我去跟陶陵长报个账,前前后后一共磨了五万四千斤番薯,能做出一万又八百斤粉条,换出去七千八百斤,剩下的还不少。”胡家全说。

“你猜怎么?着,之

前给帝陵和定远侯陵的粉条给少了,咱们的陈管事算错账了。”胡二嫂发笑?,“她按照康陵换粉条的斤两算的,但康陵送番薯过来是在?山陵使过来之前,是一百斤番薯换十斤粉条,之后就是六十斤番薯和二十斤花生或是一只猪羊崽子换十斤粉条。”

姜红玉反应过来,她“噢!”地一声,拍腿说:“帝陵和定远侯陵是用番薯和猪崽子换的粉条,他?们一共送来二万三千斤番薯,我们只给他?们二千三百斤粉条?”

“对,给少了,两方竟然?都没发觉不对劲。”胡二嫂笑?,“刚刚跟陶陵长报账才发现这个事,陶陵长还说要赶紧安排人?把?不足的送过去,免得人?家反应过来再找上门,那可没脸了。”

姜红玉没想到还能出这样的岔子,陶椿当上陵长后,她把?陵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事事顺遂,眼下账上出问题,她不觉得愁,反倒觉得新奇。

胡家全两口子也丝毫不愁,隐隐还有些激动,回家跟老娘谈起时还忍不住大笑?,不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就是觉得好笑?,还有一种?急于解决问题的激动。

邬家,院子里榨油的人?走光了,陶椿见家里人?都回来了,她把?锅里的米饭盛出来,烧火洗锅煎鸡蛋,准备做香椿炒蛋。

“弟妹,看样子你要提前回娘家了。”姜红玉进来说,“不过回娘家也不清闲,还要往帝陵跑。”

“你都晓得了?路上碰到胡二嫂了?”

“对,她都告诉我了。”

“我估计后天就要带人?押送粉条离开,看样子要把?小核桃送到她姑家,或是送去二叔家住几天。”说着话,香椿炒蛋出锅,陶椿把?菜递过去,说:“干饭在?盆里,都端出去,我把?蛇羹再回锅收一下汁。”

姜红玉端菜出去,跟小核桃说:“我跟你爹还有你叔你婶后天回娘家,你是去你姑还是你堂爷爷家住几天?”

“我小婶婶不是等你们回来了再走吗?”小核桃“啊”了一声,不等她娘解释,她又激动地问:“我能跟我婶婶回娘家吗?我去看我桃姨。”

“不能。”姜红玉一口回绝,她进灶房去端饭盆。

陶椿把?陶罐里煲的蛇肉倒铁锅里,蛇羹还是烫的,热气随着汤水和肉一起冒出来,火辣辣的香味和蛇肉特有的味道勾缠在?一起,刺激得人?口齿生津。

“好香。”姜红玉深吸一口气。

“有食欲?”陶椿问。

“有,你想想我都敢吃鼠肉,蛇肉有什么?不敢吃的。”姜红玉笑?,“这两样东西只要不叫我沾手,做熟了我都能吃。”

“有口福。”陶椿挟一段蛇肉吹一吹喂嘴里,咸淡合宜,火候也把?控得刚刚好,炖的时间不长,但焖的时间久,蛇肉肥美,鲜嫩却不像鱼肉一样易碎,带着嚼劲,蛇皮最有嚼劲,脆脆的,爽口弹牙。

锅里沸腾的汤汁由大泡转为?小泡,汤汁收浓,陶椿拿钵盛蛇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