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院子终于空了下?来。

邬常安拿出几个麻袋搭木机上盖着,他舀水在院子里撒一圈压压灰,接着拿大扫帚扫,人多?,院子里踩的满是?灰。

姜红玉收完粉条回来,说:“能做饭了,我们晚上吃啥饭?”

“我看大哥带回来的有羊肚菌,还不少,装了半壶,不如?跟熏肉炒一钵,再用煮油的那个锅煮半锅粉条。”陶椿说。

“行。”姜红玉忍不住笑,“今晚的粉条汤肯定很香。”

花生油香味浓重,会遮盖羊肚菌的鲜味,所以炒羊肚菌和熏肉片时,陶椿还是?用猪油炒的。

“大嫂,明天我们把咱家的花生炒熟碾碎,后天榨油,油榨出来,你要不要回娘家一趟?今年?陵里忙,不能长住,但清闲的时候能常回去。”陶椿说。

“行,我给我爹娘送一罐花生油。”姜红玉也有这个想法。

“你跟我大哥先回,等你们回来,我也回娘家一趟,你要是?不想带小核桃奔波,就把她留给我们。”陶椿说。

“行,不长住就不带她,免得再给她累病了。”姜红玉朝外面?看一眼,说:“陵里这么热闹,往后只要有榨油的,咱家院子里就少不了人,那个人来疯保不准还舍不得离家。”

“饭好了吗?”邬常顺在院子里问。

“再等一会儿,在烧水了。”姜红玉喊。

水烧开,水面?一层的油花,陶椿把粉条倒进去,转手掏两大把干辣椒切碎装碗里,她用铁勺舀一勺花生油悬在炉子上,待油烧滚泼在辣椒碎上,刺啦一阵响,辣椒油的香味充斥在灶房里。

“吃饭了。”陶椿喊一声。

“我不吃,我不饿。”小核桃说。

“你吃啥了你不饿?”邬常顺觉得奇怪。

“花生饼,就她吃的最?多?。她姑家的花生榨完油,别人都拿不到,就她吃独食。”邬常安都看见了。

“那就不吃了,别再积食了。”邬常顺不勉强她。

但小核桃看人家吃饭她又嘴馋,见她娘舀辣椒油搅在汤里,她也要去尝辣椒,结果辣得哇哇叫。

“给,你喝汤。”姜红玉给她舀一碗油汪汪的汤水,本是?想叫她哄个嘴,免得又发馋,结果她对着油香十足的汤水也嘴馋,直接干完一碗。

结果脚一落地,小核桃就蹲了下?去,花生饼在肚子里泡发,她肚子胀得发疼,坐不住也躺不下?去,一家人只能陪她绕着房子散步,一直走到深更半夜才算好一点。

月色下?,一条粗长的菜花蛇在草丛里游走,它熟门熟路绕过菜园,跟正要回家的五个人打?个照面?。

“邬菜花?”小核桃眼尖,一眼认出自家的蛇,“你又长粗了一圈。”

菜花蛇只逗留了一瞬,转瞬蹿到房顶,只听吱的一声响,蛇在屋顶上吞吃掉一只耗子。

“哪来的耗子?咱家好些?年?没耗子了。”邬常顺惊讶。

“耗子喜欢吃花生,也喜欢偷油,我们家这么重的油香,哪会不招耗子。”陶椿说,“幸好邬菜花回来了,不然耗子能把木机啃烂。”

第159章 牛爹蛇母 欢声笑语

菜花蛇越过屋顶爬进院子里,陶椿和邬常安脚步匆匆追上去,只来?得及看见个蛇尾,蛇身贴着门缝挤进仓房,看样子仓房里已?经进耗子了。

邬常安见蛇尾也?溜进去了,他松口气,看它熟门熟路地在家里游走,还不怕人,的确是他家的菜花

蛇。

邬常顺跟姜红玉领着打哈欠的小丫头回来?,他出声?说:“夜深了,不早了,打水洗洗回屋睡觉吧,明天?一大?早估计就有?人来?榨油。”

邬常安点头,他跟陶椿说:“我去舀水,你先回屋点油盏。”

陶椿随意地点下头,她努力将之前放牛时看见的蛇影跟今晚看见的菜花蛇做对比,仔细回忆后,她确定不是同一条蛇。之前牵牛回来?时看见的蛇尾颜色黯淡些,蛇尾也?更紧致一点,估计是山里的野蛇,活动量大?,脂肪少。不像邬菜花,都蜕过皮了,蛇尾巴上还胖出褶子。典型的富贵命,一个蛇洞住好些年?不换,也?没天?敌,不仅自己?捕猎,主家还时不时给它添食。

仓房里响起一声?尖利的吱吱叫,邬菜花又捕到一只耗子,陶椿拍了拍盖着麻袋的木机,心想过些天?榨完油,邬菜花又要长胖。

回到屋里,油盏刚点亮,邬常安拎着热水桶进来?,他关上门利索地脱下外衣,一身的油香味,他都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了。

“邬菜花估计跟公蛇厮混过了,等它产蛋孵化小蛇,逮几条蛇送到山谷里养,再养几只猫,免得油坊闹耗子。”陶椿说。

“不用费这心思?,耗子多的地儿,会有?野的菜花蛇过去。我估计邬菜花今晚回来?就是因为陵里的耗子都往咱家这个方向跑……”

“得得得,赶紧打住。”陶椿想象一下群耗狂奔的画面就受不了,她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明儿我催催陵里的人,都抓紧时间榨油,这批花生榨完油,赶紧把木机送到山谷里去。”

邬常安笑,“你不是还能吃田鼠肉?这咋就受不了了?”

“住在耗子窝里跟去耗子洞里打耗子能一样?”陶椿斜他一眼。

洗漱好,陶椿躺床上,邬常安出去倒水,正巧看见邬菜花从仓房出来?。他泼了水跟过去,墙根下,蛇身绞住两只黑皮耗子,草丛里还有?动静,估计是余下的耗子逃跑了。

邬常安没打扰菜花蛇进食,这波耗子来?得好,蛇忙着逮耗子就无暇去偷吃鹅棚里的小鹅。

一夜过去,邬家五口除了小核桃都没睡安稳,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耗子的吱吱叫,时远时近,闹得人睡不好。

陶椿躺在床上听邬家兄弟俩在外面谈及夜里耗子的叫声?,一家人都听见了,可见就不是做梦。她翻身起床,打着哈欠开门出去,目光在院子里扫一圈,没看见蛇也?没看见耗子。

“饭还没好,不再睡一会儿?”邬常安提着泔水桶出来?倒泔水。

“睡不着了,我出来?走走。”陶椿往外走,太阳出来?了,盘蛇的石头上湿漉漉的,露水珠子滑落,如雨滴一样挂在石头尖上,看样子邬菜花忙了一夜,没空在石头上晒月亮。

陶椿绕着房子走一圈,不见菜花蛇的影子,她去蛇洞外喊两声?跺两下,不见蛇露头,她准备回去了。猛地听见母鸡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咕咕大?叫,她快步跑过去,赶到的时候看见两只母鸡领着一群小鸡跑远。

陶椿清楚家里的鸡每天?早上都会去牛棚里刨牛粪和草渣,从刀疤脸吃剩的草渣里捡食草籽,故而猜测它们是从牛棚里逃出来?。

香杏昨儿牵牛的时候没关牛棚门,陶椿直接进去,一眼看见之前狗睡的草窝里趴着一长条蛇,蛇腹高高鼓起。不过比鼓起的蛇腹更显眼的是草窝里还扔着几只死耗子,耗子毛湿漉漉的,看样子是蛇吃进去撑得受不了又吐出来?的。

陶椿快步跑回屋,喊大?嫂和小侄女来?看自己?把自己?撑吐的肥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