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蹙起眉头,冷冷盯着她,二太太故意给她找麻烦呢,早不说晚不说,非得这个时候说。
是故意挑拨她跟柳念絮吵架呢!
柳念絮的笑声清脆悦耳,善解人意地开口,“既然不够用,那我不用就是,大舅母,我很喜欢那匹料子,给我拿来做裙子吧。”
二太太要挑拨,偏生不如她的意!
柳念絮指着匹葱绿的料子含笑走过去,就要伸手拿起来。
大太太拦着她:“我既说了给你用,就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让针线房先做着,不够的话我去找侯爷要!”
柳念絮摇了摇头,楚楚可怜道:“舅舅那么忙,还是不要拿这点儿事叨扰他了,大舅母,念念还有别的法子。”
“你说。”
“既是大红宫锦不够用,那做裙子的时候用两种颜色便好。”柳念絮笑起来,“舅母觉着呢?”
大太太点头道:“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好的。”
柳念絮乖巧应声,瞧了二太太一眼。
宫锦是上用的料子,平素勋贵人家并不常见,别的颜色还能买到些许,独大红色最得宫中娘娘们喜欢,几乎全送进内务府去了,普通人家要想得一匹两匹的,都要看宫中赏赐,也难怪浔阳侯夫人束手无策。
柳念絮笑容可掬,“二舅母,昨儿二表姐去那里还东西,多个耳坠子,我给拿过来了,特意还给二舅母。”
说着,从衣袖的暗兜里拿出一只耳环,递到二太太跟前。
二太太还未伸手去接,唐兰溪尖叫一声:“这不是我的耳坠子吗?”
“上头的红宝石是我爹给的,我打了一套头面,前些日子丢了,怎么会成了二姐姐的东西?”唐兰溪转头质问,“二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念絮手足无措,惊愕地左右看看,“表姐,你们不要吵架……”
“我怎么知道?”唐兰英怒道,“难不成是我偷你的吗?”
“二表姐息怒,三表姐定不会说你是小偷……”
“我说的就是你,你要是没偷我东西,我的耳坠子为何在你那儿?”唐兰溪一把夺过那只耳环,怒冲冲地开口,“这是我爹给我的礼物,我视若珍宝,你偷什么不好,非要偷这个!”
“你……你污蔑我!”
“那你说,这耳坠子为何在你那?”
“我怎么知道!”
“够了!”眼瞅着两人要吵起来,大太太怒道,“兰溪,不许胡闹,许是你落在二姐姐那儿的,都是自家姐妹,胡闹什么!”
唐兰英一跺脚,眼圈发红躲进二太太怀里,委屈巴巴道:“母亲,我没有……”
“表姐们别吵了……”柳念絮弱弱道,“或许真的只是拿错了,二表姐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给她说话?”唐兰溪不可置信地盯着柳念絮,“她抢你那么多东西,怎么就不可能偷我东西了?”
“兰溪!”大太太道,“闭嘴!”
柳念絮弱弱后退一步:“可是……可是二表姐也不缺这点子东西啊……”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大太太冷淡道,“自家姐妹,偷不偷的忒难听了些,兰溪不许闹了,兰英也别哭了,耳坠子既然回来了,那就过去吧!”
一家的当家主母,自然万事以和为贵,哪怕唐兰英真的拿了堂妹的东西,也得当做没拿过,否则吵起来,都是亲孙女,老太太责罚哪个呢?
柳念絮抿唇后退,乖巧不已:“大舅母二舅母,念念先告退,就不打扰你们处理家事了。”
哪怕是在走路,柳念絮都温柔娴雅,柔情似水,踏着小步走出去后,脸上忽然绽放硕大的笑容。
身后侍女战战兢兢道:“表…表姑娘,那耳坠子不是从三姑娘盒子里找出来的吗?您不也说要还给三姑娘?”
怎么就变成了二姑娘?
柳念絮警告地瞥她一眼,“我说是二姑娘,那就是二姑娘,你懂了吗?”
侍女惊慌道:“懂……懂了。”
柳念絮收回目光,神情冷若冰霜。
侍女越发不敢言语,心里忐忑不安。表姑娘性情乖戾,喜怒无常,当真猜不透,看不穿。
柳念絮慢悠悠走着,心情大好。
她从不是个好欺负的人,欺负过她的人,不论身份地位,有一个算一个,早晚要还回来。
二太太若不找事,就不会发生这一回事情了。
后头唐家姐妹的事儿如何处置,柳念絮不知道,再见到她们的时候,便是六日后,宫中颁发了皇后懿旨,令各家的命妇夫人们带着姑娘入宫饮宴,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
大太太果真按照念念说的那样,用大红宫锦拼接了柳绿的宫锦条子,绣上一枝春日里柔软的柳条,更显出女儿家的娇嫩柔弱来。
唐家三姐妹同柳念絮都是一般无二的衣裙,站在一处宛如四朵姐妹花,格外鲜妍夺目。
老太太打量着她们,欣慰一笑:“极好,咱们家的姑娘都好样貌,定能艳冠群芳。”
大太太含笑拍马屁,“我年轻的时候,每回饮宴都比不上婉言,唐家是一脉相承的好样貌,半分不假。”
柳念絮腼腆一笑,乖巧地没有吭声。
浔阳侯府排场不大,除却老太太和大太太乘坐侯夫人品级的八抬仙鹤流云纹大轿外,二太太的轿子虽则亦是八抬,却只得流云纹而已。
至于余下几个姑娘,每人只得一辆两匹马拉的八宝琉璃车,虽文采辉煌,实则不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