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范子石亦或者是陆修然, 她都绝对不能?被萧慎敬发现还活着。
否则, 以萧慎敬那脾气,她恐怕真的会害得所?有?人和她自己死无全?尸。
所?以天气稍微转暖之?后,云禧就带着元宵离开了云南。
她一路上并不赶时间, 总之?哪里舒服就在哪里呆。
元宵两岁时,她终于到达大同府。
这里是离阴山很近, 是最安全?最适合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九边核心之?一, 驻军规模常年保持数万, 素有?“北方?锁钥”之?称。
萧慎敬暗中命陆修然扶持鞑靼, 所?以如今得胜堡更是开了暂时的“马市”,汉人和鞑靼人以茶叶、布匹交换马匹、毛皮。
虽不是长期开放的稳定‘马市’, 还是会随战争重?启而关闭。但大同吸引了许多晋商, 因此依然很是繁荣。
大同兵与民杂居, 军刀闻名天下。
军户住在城北,商人、工匠多居城南,沿街开设商铺、作?坊。
云禧在这个镇里住了半月, 倒是喜欢上这里的热闹和喧嚣, 还有?女子们的豪爽,于是带着元宵和小北在这塞北住了下来。
虽然这里离京师有?些近,但萧慎敬身为帝王一般不会朝这样前?线的地方?来, 反而格外的安全?。
而且, 云禧发现这里很适合开个酒肆。
塞北冬季严寒,这里大量的士兵需酒御寒缓解戍边压力,另外因为有?马市, 所?以商人、镖师、脚夫等流动?人口聚集,酒肆也?适合探听消息、生意洽谈。
尽管不想提萧慎敬,但是……因为他的大刀阔斧铁血手腕,如今的百姓越来越富足,否则若是连年战乱朝廷就会禁酒以节约粮食。
这样一番打探思量下来,云禧已经畅想自己赚到大把大把的银子,招展的酒旗插遍景国了。
而且,为了防止风沙,这里的女人大部分会戴着覆面罗纱遮脸,再穿上扎着裤脚的缚裤,干练简洁的打扮根本?没有?一丝曾经的影子。
于是,拿着干娘资助的银子,云禧在城南兴冲冲地开了一家名为桃花坞的酒肆。
招牌挂上的那一天,云禧抱起元宵,指着自己提的桃花坞三?个大字说道:“狗蛋,娘亲写的字是不是铁画银钩很有?大家风范。”
小北看那歪来歪去的三?个字,默默地闭上嘴。
元宵不懂。
“鼓掌!”云禧就‘强迫’一个两岁的娃捧场。
“娘亲……”这两个字元宵懂,于是和给面子地拍着胖乎乎的肉手。
云禧喜笑颜开,‘吧唧’一声?亲了一口元宵,又兴冲冲地卖弄起了仅有?的文采:“狗蛋,娘亲教你背诗,你可听好了。”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酒醉……”云禧挠了挠头,酒醉了个半晌也?没记起来,索性一挥手直接将中间的跳过了“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背完了背完了!”云禧将元宵高高举起“娘亲是不是相?当厉害?”
这一长串的字自然是为难了才两岁的元宵。
他‘咯咯’笑着,似乎很是喜欢被云禧这样举起来。
还伸着胖乎乎的手臂,又想去抱云禧。
毕竟要常驻,云禧给自己取了个很平平无奇的名字王二丫。
她很满意,毕竟这样的名字任谁也?不会在意。
云禧除了轻功,最擅长的就是酿酒了。
为此,她还花了大价钱去办了酿酒权。
酒肆开业不久,生意就变得红火起来。
暑气泼进窗棂,大同镇南门的青石板路上蒸起袅袅白烟。
参将李崇山撩起“桃花坞”酒肆的竹帘,蹲在门边喝酸梅汤的农夫王老蔫慌忙起身让道。
“王掌柜,先给这老哥续碗冰饮!”李崇山给王老蔫两枚通宝,转头对柜台笑道:“咱们边军吃饷的,总不能?和抢收麦子的争凉快。”
说完,李崇山率先走进大堂,汗湿的锁子甲下露出半截葛布中衣,他扯着嗓子喊罢,抓起柜台上的蒲扇猛摇“王掌柜,快把井里镇的桃花醉吊上来!这鬼日头能?把人烤出油!”
天气太热,身后千户赵大勇干脆把鳞甲卸了搭在肩上,露出刺着睚眦兽的膀子。
云禧用布巾包头,覆面罗纱遮面,笑吟吟地说道:“早用硝石冰着了。”
跟在李崇山身后的小兵孙小虎,一见到在角落喝酒的江庆,就咋咋呼呼地要扳手腕。
他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模样,精瘦精瘦的。
江庆自然是不会让他,两人摆好姿势,胳膊肘压得木案吱呀作响。
“江庆你这手劲,定是偷喝多了马奶酒!”孙小虎咬牙切齿故意说道。
江庆狠狠地啐了一口:“放屁!老子昨日还射落三?只野鸭子!”
酒肆东南角,背着褡裢的行脚商人张二奎正用汗巾抹脖子。他的桐木货箱上摆着刚从口外收来的鹿茸,见总兵几个官兵进来,忙掏出戥子称了两钱参片:“军爷带给总兵大人泡茶祛暑!”却被李崇山推了回?去。
暮色初临时分,小北在四角挂起驱蚊的艾草绳,
檐角铜铃被晚风撩得叮当,竟盖过了关城外鞑靼商队归营的驼铃声?。
几位军爷喝完酒,天已彻底黑了,李崇山穿好锁子甲,高声?问道“王掌柜,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