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栩安大惊之下呼吸断了几秒。冷汗从额头上沁出两滴,她脚发软,慌忙扶着沙发坐下。
“来接我。”她手忙脚乱翻找起衣服,“新琼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回美国?”
“游远拜托她回去和 Brion 一起准备 AB 股协议和境外分公司财产分离。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到美国了。”
冯栩安心里愈发慌张,“她男朋友说没接到她。”
对面沉默了一秒。
“妈的。”楼清川在对面骂了一声,“可能出事了。”
她坐在楼清川的车上,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思绪。楼清川看她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半天。冯栩安忍不住道,“连你都有不好说出口的事情了?”
“你葬礼那天,游远撞上了方煜行给黄将发 tender offer,两人闹了一通。”他忍不住添了一句,“不知道游远这事儿是不是和方煜行有关。”
“这个王八。”冯栩安狠狠骂了一句。
下了车,两人飞奔进警局。楼清川先去和警察朋友打招呼,冯栩安被安排去和游远见面。冯栩安站在会见室里,看游远戴着手铐被人带进来,她忍不住背过身去,差点哭了出来。
冯栩安眼神闪动,使劲仰头掩饰着失态,随后才拉开椅子坐下。他身上还穿着那天被带走时的衣服。青色的胡茬在一天之内冒了出来,眼神也被熬得黯淡许多。
两人相对无言了几分钟。冯栩安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无比滑稽可笑。对面那人像是和她有默契一般,两人突然都低头笑了。
她声音里的笑意带了些苦涩,低声问,“怎么谈恋爱把自己谈到牢里了啊。”
他突然闲散地靠在椅子上,目光不羁,“你不懂。我们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轰轰烈烈。”
“嘁,三十岁的年轻人。”冯栩安蹦出几个字。
又是许久没说话,她再抬头时眼里有了泪光。
她有些慌张,变得词不达意,“如果我不能把你救出来怎么办?”
游远满脸笑,看起来不太在意,“你要是心情好,就等等我出来。心情不好……那就随你便,做点让自己心情好的事吧。”
她尽力收住无用的伤感。她突然四下看了看,这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动作。她话锋一转,“新琼这几天回老家了。她跟男朋友闹脾气,不理他了。我想去她家里找她。所以想告诉你一声。”
游远眸光一动,接收到了暗示。他笑起来,“新琼老家我还有一套房子呢。你记得住进去,安保很好,可能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她笑,“不拦着我?你这不是挺会尊重的吗?那你之前每天吞吞吐吐装什么倭瓜?”
他恼怒,“你,你知道啊!那还看我笑话。再说了,我怎么敢反驳你?”
她提醒,“反驳不等于不尊重。尊重应该是……我坚持想做的事情,你不会阻饶我。这次学会了?”
他不服气,“你再多给我点机会,我再试试。”
“好。对了,还有。如果有机会,记得帮我保住我的公司。”她叹气,“都是我的心血啊。”
“别因为我畏手畏脚。”他有些惆怅,“想打回去,就打到底。我给你托底。”
他向前探身,目光灼灼,“那你现在觉得,我能给你想要的安全感吗?”
她却摇摇头,“我花了很多年才懂,安全感终究还是要自己给。”她笑得明媚,“我已经给得起自己了。只是我现在有些其他的要求。”
她突然轻声叫他,语气哀柔婉转,“游远。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看过的那部电影吗,叫爱。”
他愣住,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但他点点头,这电影给他的印象很深刻。当时不懂她突然交心的背后含义,多年后回想才发觉如此深刻。他一直为年少情感太肤浅而感到抱歉,只能眨眨眼掩饰自己的失落。
她继续道,“这几天我睡得很好。姥姥走之后,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些……别的想法。虽然现在说出来不合时宜,但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这算是……我对爱情的一个要求吧。我想问你,能不能做到。”
“当然。”他语气故作轻松,“跟我有关的事情,我当然想听。是什么?”
她的脸色突然郑重又凝重,像是对着他的灵魂伸出了手。
“我想起那部电影……我想象中最好的感情就是那样了。我想以后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有人送,让我觉得这一生没白来。”
她的话语太过于绝望哀怨,以至于游远眼中瞬间渗出了泪。一滴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到嘴角,他尝到一丝味,辛酸又苦涩。
他想象了那个画面,老年的他们或许已经过上了极度普通的日子,她可能会每天嫌弃他水杯又忘记放回原处,他也委屈地吐槽她一点也不包容,连这事也要计较个不停。不知道会是谁先病倒,谁的躯体先僵化,谁绝望地看着对方先离开。
要用那时的绝望换今天的幸福?
他很果断,“好。”
一声应和落下,某种属于灵魂的契约在两人之间翻腾,结印。
她望向游远,他带着一丝微笑,神情里有刻意的轻松和抚慰。这些年他身上的气质复杂了许多,更沉稳,懂得去改变,试着去学会尊重……可这一刻她的视线穿透了时光,准确揪住了他唯一不变的东西
那副温暖的少年心性。
她眉眼中的笑照进了一丝阳光,鲜活又明媚。
“好。那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Blessed by fate(73)故栩的51%
冯栩安从接待室走出去,脚步又多了份重量,仿佛恢复了往日的雷厉风行,冷静的面孔上已找不出一丝伤感。 楼清川站在一个办公室的门口,招招手让冯栩安过来。 “见到他了?” 她有些低落,“嗯。你在这儿站着干嘛?” “哦。我朋友刚才出去接点水。我站在人家办公室里面等不太好,都是机密文件。” 冯栩安轻轻笑了声,“你还挺注意。” 两人在门口又聊了会游远的状态,楼清川知道冯栩安忐忑,安慰她律师很快就到,尽量给游远争取取保候审。可聊了半天两人也没提起案件的本身,似乎都有忌惮,默契地缄口不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远处走过来一个高大的穿警服的男子,正是楼清川找的警察朋友赵平先。他看起来有了些年纪,方形脸,神情威严笑起来却和善。看到冯栩安他们站在门口他礼貌的笑笑,连忙请他们进去。 赵平先将水杯放下,“现在证据很确凿。从他的邮件上看,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就陆续有包含内幕消息的邮件发给各个用户。他注册了壳公司,大概通过这种方式获利了2.7个亿。公司在他名下,邮件也是经由他的手机发出,这很难洗清。”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他说手机是公司提供的,可能有几个软件有问题,并且他还说……里面有些他发现的别人非法集资的事情。可我们翻来覆去找了很久,什么信息也没找到。” 冯栩安心中焦躁,暗道游远竟然瞒了这么多事情。她接话道,“请问你们能通过技术手段恢复数据吗?” 赵平先点点头,又在身后拿了两个杯子,给他们倒上水,“我们在试着恢复。但是这需要时间。” 楼清川缓缓点头,“辛苦。还麻烦你多多照顾他。有什么进展,也麻烦你提前知会我们一声。” 赵平先的茶水清香,冯栩安端起来闻了闻,刚想喝却发觉有点烫,便想提醒楼清川小心。这一看过去,正看见赵平先敲了敲楼清川的杯身,随后回了座位上坐下。 冯栩安觉得这动作奇怪,便没再说话。楼清川也一直没喝那水,直到几人聊到了尾声准备离开时,楼清川才挪开水杯。 那下面有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他不动声色地…
冯栩安从接待室走出去,脚步又多了份重量,仿佛恢复了往日的雷厉风行,冷静的面孔上已找不出一丝伤感。
楼清川站在一个办公室的门口,招招手让冯栩安过来。
“见到他了?”
她有些低落,“嗯。你在这儿站着干嘛?”
“哦。我朋友刚才出去接点水。我站在人家办公室里面等不太好,都是机密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