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静室那里,还有个比攸宁更尴尬的人,那就是亲眼看见汗巾被猫衔走的赵徴。
他几乎坐立难安。
本来,对于这猫儿隔三差五的过来他这边,赵徴是欣喜的。
那样毛茸茸的肥团子,他头一回在主屋见后,便不可自拔的稀罕上了,不惜趁着主人睡着偷摸了两下,还惹的小东西叫了几声,把他吓得半死。
好在后来,这小东西隔三差五的过来,满足了他不可告人的小爱好。
可现在,这小东西成了他的噩梦!
就在刚刚,赵徴正抄经文时,小东西在他床上跳来跳去,仿佛在扒拉些什么,只不过他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亲眼瞧见,那橘色身影似乎衔着一个青色布料闪出去,他才恍然间回过神,连忙去床上看了看。
然后他绿着脸发现,昨晚上胡乱塞在枕头下的汗巾子不见了,正巧是青色!
拔腿就追了出去,但是为时已晚,从静室探出头的赵徴只瞧见橘猫钻进主屋时那摇摇晃晃的尾巴。
他立马就瘫坐了下来,绿着的脸迅速转红,一整个不知所措。
要是此刻追过去要回来,大概率会丢脸丢到三清圣人那里吧!
算了,就当不知道吧。
赵徴继续回去抄经文,可这一次,心绪就没那么平静了。
……
八月十五,酉时。
中秋家宴
赵家人丁不多,加之为了亲近热闹,一家人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同享一桌饭食。
经过厨房巧手吴娘子的烹饪,一道道精细上品的佳肴被呈上来。
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奶房签、三脆羹、羊舌签、萌芽肚、炒白腰子、炙鹌子脯、润鸡、润兔、煨牡蛎、蝤蛑签、莲花鸭签、三珍脍、南炒鳝、炙羊肉、鹿肉丝……
当然,还有被郑氏专门点名买来的蟹!
生拌的洗手蟹,清蒸蟹,被当朝宰相陆相公赞过“霜柑糖蟹新醅美,醉觉人生万事非”的糖蟹。
自然,最为精细美味的蟹酿橙和蟹黄兜子,让人食指大动。
赵家观月台共三层,为了方便饭后观月,自然也选在了第三层。
公爹赵太傅及郑氏坐北朝南,接下来便按齿序落座,赵家大公子赵琅及妻柯氏,二公子及妻徐氏,再然后便是不太想出席但又不好不出席的赵徴,攸宁的下一位,便是四叔赵羽。
九人,差不多将桌子围了个圆圆满满,就连公爹赵太傅见了,也笑眯眯的赞了一句吉祥。
这是自金丝球衔汗巾之后二人第一次照面,因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所以各自看对方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二人其实都是强撑着,心里尴尬的要命。
就在这时,二公子赵商冒头了,打破了二人僵笑的气氛。
赵商牵着妻子徐氏的手,对着公爹作揖道:“爹娘,我和莹莹今夜有一喜事要告知全家……”
“何事?”
赵太傅不明所以但是过来人的郑氏立即想到了什么,瞬间看向了徐氏的肚子,面色激动。
“公爹,婆母,是儿媳……有孕了……”
一语落,赵太傅当即愣怔了一下,旋即满脸狂喜的站起来,嘴皮子颤道:“好极!好极!当真是佳节之喜,我赵家终于要添孙儿了!”
郑氏也是激动的眼圈都红了,拉着徐氏问东问西的,千叮咛万嘱咐赵商好好伺候媳妇,惹的赵商恨不得发一百个誓!
赵琅同柯兰也是喜气洋洋的祝福着,同时面上洋溢着些许羡慕。
虽然赵琅是长兄,但他因为专心科举,加之没有遇上心仪的姑娘,娶妻的事就一直耽搁着,几乎是与赵商一前一后成的婚。
现在看二弟家添了子嗣,怕是也心里热络着。
“多少日子了?”
看着只是说了一句恭喜大哥大嫂便闷头吃东西的赵徴,攸宁也不指望他能说几句吉祥话。
看着如胶似漆的赵商夫妻二人,攸宁笑吟吟问着。
“一个月出头,昨晚上本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让何大夫瞧瞧,谁成想竟是有喜了,当真是没想到。”
提起这事,徐若莹小脸也是红红的,眼里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想必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是十分欣喜。
“一个月出头,那岂不是攸宁刚过门的时候?”
柯兰突然来了句,郑氏听了,也抚掌应和道:“确实不错,正是攸宁嫁进来的那段时间,我孙儿也有了消息,当真是双喜临门啊!”
众人闹哄哄的,笑作一团,就连那穿着出世道袍,一向给人超脱出尘感的赵徴都多了几分烟火味,偶尔攸宁对上他的视线,都有种他在朝自己笑的错觉……
老人家总是热衷于儿孙绕膝的快乐,郑氏更是这样,半晌脸上的笑都没下来过。
气氛使然,所有人都不免多饮了几杯,除了现下不能饮酒的徐若莹和戒律束缚着的赵徴,就连郑氏和小四赵羽都饮了几杯,攸宁就更别说了,和柯兰都成了一对醉鱼。
晕乎乎间,攸宁不忘不赞叹一句,丰乐楼的眉寿酒还是那么的不同凡响……
月也不用赏了,几乎全都是醉醺醺的,没醉的也得负责醉了的,差不多是亥时,一大家子开始稀稀拉拉的离开。
郑氏看顾着夫婿赵太傅,赵琅看顾着妻子柯兰,有着身孕的徐若莹扶着微醺的赵商,两人甜甜蜜蜜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