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儿和月娥道了一声是,看也不看那重新抱起褥子的姑爷,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气性明显更大的荷儿,路过那摔的灰头土脸的姑爷时,忍不住刮了一眼,以泄心头之恨。
她家姑娘这般好,竟有一天这般不受待见,还被如此直接地下了面子,她心中第一个不服!
奈何这人是姑娘的夫婿,她们的姑爷,光是瞪了这一眼,都已经不太合规矩了。
赵徴不傻,明显感受到了这屋子主仆的不虞,也不敢多言,抱着那床让他丢尽颜面的被褥,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门,消失在夜色中。
攸宁本来还觉得有些晦气,但看见赵徴那一瘸一拐的姿态,莫名就产生了几分同情。
这孩子大概率摔的不轻。
没办法,活了两世,虽壳子是个二八年岁的小姑娘,但心智却大变了样,看待十六岁的赵徴,也就如看弟弟景云一般,有种操心的心理。
……
她惯来也不是个会记仇的,当然李崇那个糟心玩意除外,攸宁记他一辈子!
第二天的时候,关于昨日的那一点点龃龉,攸宁早消了个七七八八,去到大嫂柯氏那边窜门了。
大伯大嫂住在赵宅东院的永春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攸宁就到达了永春堂。
说起永春堂,攸宁想起出门前看见自家院子的名字,上清仙境。
不用多想,她都能猜出这是哪路神仙取的,还真是把自己家当道场了!
回去定要将名换了,她可不受用,就算只是待一年,也不能委屈了自个。
永春堂守门的小厮见攸宁过来,立即认出了她,赶紧将她往屋里请,相比也是柯氏提前交代过的。
“三弟妹来的正好,快些过来,瞧瞧我这刚练的剑术,三弟妹是将门之后,定然比我这半吊子强!”
攸宁本来还纳闷,这永春堂的婢女怎么还把她往院子里领,不想是柯氏在此处练剑,又听得她如此说,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
柯氏说的没有错,她出身将门世家,虽说祖父已经去世了,但小时候祖父尚在的时候攸宁同几个兄弟姊妹没少受他的点拨调教,虽不能说精湛,但也远超过一般女子了。
前世未出嫁前,攸宁也是时不时要同兄长们练练手,至于幼妹若英,则是因为年纪太小而没有赶上,成为了她们家最为娴雅温柔的姑娘。
“大嫂严重了,我也不过是几招花拳绣腿,至多能陪大嫂耍一下,算不上什么的。”
攸宁嘴上谦虚,但很配合的接过了柯氏递过来的木剑,笑意盈盈。
看到攸宁的动作,柯氏眸子都亮了,夫君赵琅是个手不能提见不能扛的文弱书生,不仅不能陪她玩,还时不时约束她。
二弟妹又是个娇柔的女儿,四叔又是个不通剑术的半大少年,平日里也只她自己练,现如今还不容易来了个出身将门的三弟妹,柯氏都要高兴坏了!
“三弟妹爽快,莫要大嫂大嫂的叫着了,我今年十九,大你三岁,你叫我兰姐姐便好,不能生分了!”
柯氏灿烂的笑容也感染了攸宁,她比划了两下许久未曾练过的招式,也顺势道:“既如此,兰姐姐也别总三弟妹这般称呼了,叫我闺名攸宁便可。”
“好,攸宁……”
二人一拍即合,立即欢声笑语起来,看的两人的婢女都会心一笑,实打实的为她们家姑娘高兴。
很快,攸宁和柯氏开始过起了招,二人你来我往,周围几个丫头看了也不得不赞一句精彩。
攸宁没想到,柯氏倒真是个下了功夫的,一招一式沉稳有力,动作干脆利落,倒像是练了多年的底子。
若不是她以往被祖父调教过,在家也时常练手,今日还真不一定能接住柯氏的剑!
二人战了个平分秋色。
接过月娥递来的帕子,拭了拭额上由于耍剑而热出的薄汗,攸宁畅快的笑着,忍不住夸赞道:“兰姐姐才是个谦虚的,若攸宁不是将门来的,怕是真接不住兰姐姐的招!”
前世,自从进了那四方城,攸宁再没有碰过剑,五年未有勤加练习,倒是生疏了不少。
好在那一招一式都刻在她的心上,只要再练一段时日,想必便能找回个七七八八。
“嘿嘿,攸宁说的可是真的?看来我学的也不错嘛!”
“我自待字闺中时就央我爹给我请了个师傅,如今也有二年了,每回赵琅那家伙看见了都说我是花拳绣腿,他就是嘴上厉害,实际连个花拳绣腿都耍不出来,真有脸说我!”
“下次他要是再这样贬我,攸宁你定要站出来给我说话!”
柯氏虽絮絮叨叨的,言语中也全然是对夫君的不满,但攸宁分明看到了柯氏眼中的绵绵情意。
她笑吟吟的附和,让柯氏十分尽兴。
“攸宁明日若是有空……”
刚起了一个话头,柯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音一顿,抚掌笑道:“瞧我这脑子,竟忘了明日是你的归宁之日,还想再邀你过来,耍剑耍的都糊涂了!”
“确实,还是改日再陪兰姐姐吧。”
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去,攸宁面上也是泛起了喜意。
嫁了不过几日功夫,倒是想念的紧。
柯氏同样擦着汗,看着少女明媚的笑意,想起了她那成日想着飞升的三叔,不免为攸宁惋惜。
试探着开口道:“明日归宁,三叔可说要陪你一道?”
虽然心里有个谱,柯氏还是想多嘴问一句。
她甚至想过,若是三叔没个眼力见,不愿陪新妇归宁,她说什么都要以长嫂的身份去管教一番,反正公爹个婆母的态度她是看出来了,把人拖去高家 ,怕是全家上下都是默许的。
攸宁倒是乐观,只是悠哉的欣赏着柯氏院中的广玉兰,有些心不在焉的应道:“他?八成是不情愿的,估计得像大婚之夜那般,将他架进我高家的大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