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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过去,赵徴真如他说的那样,再没有碰那劳什子道经,也没再穿着道袍,玉清莲花冠就没有踪影了。
仿佛以前都是攸宁的错觉,现在这个一身月牙白袍,发束玉簪的世家郎君才是真正的赵家三公子。
他仍然像平时一般每日早起,但并不是诵那让攸宁看着都昏昏欲睡的道经了,而是每日准时准点的去书房,重新拾起科考所需要的四书五经。
只在用饭的时辰专门跑回来,与攸宁一同吃饭。
看着每天乐颠颠跑回来的赵徴,攸宁心中有些犯愁。
“若是想多读些书,午膳不妨叫丫头送到书房,也不麻烦。”
攸宁说的比较委婉,但赵徴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不想见到我吗?可我却很想见到你……”
不知道是不是那夜在钟山上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赵徴的话不仅变多了,还总是那种让她招架不住的直白。
好似一点也不知道丢脸,譬如此刻,这句话堵得攸宁心一梗。
“呵呵,没有的事……”
她若无其事的笑着,强装镇定地将这事揭了过去。
虽攸宁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但赵徴神情却有些愤愤然。
他现在每日早早地去书房读书,晚上聆听父亲的教导,回来时往往攸宁早已睡下。
如果午膳他再不回来,他便真的一句话都不能同她说上了。
即使晚上可以趁她睡着稍微亲近亲近,但睡着的还是没有鲜活的好。
两人安静的用着饭,攸宁时不时还要防止赵徴往她碗里堆着菜。
也不知是哪里学的,傻的有趣。
用完饭,赵徴便老老实实的回了书房,毕竟想要达成所愿,他必须全力以赴。
只是走之前,赵徴那一副明显不舍的表情让攸宁不知道怎么回应,干脆就当没看见。
要不然还想让自己去给他红袖添香吗?
暗自撇了撇嘴,攸宁将人催走了。
对于整个赵家来说,赵徴的转变可谓是一大奇迹。
初一去给婆母问安时,郑氏便殷切地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话,甚至说她是赵徴的福星,好话一箩筐,说得攸宁都臊得慌……
两个嫂嫂也时不时来找她闲聊叙话,明里暗里地调侃她。
虽然攸宁从未对别人说过她与赵徴之间的私事,但赵家从上到下似乎都知晓了两人之间的秘密。
那便是她们家那一心修道的三公子要为了三夫人去考功名了!
私下里,丫头们都夸赞她们三夫人的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三公子这个硬骨头给调教好了,闷声干大事也不过如此了!
对于丫头们私下的议论,攸宁听了柯兰的打趣也只是置之一笑。
暮间的时候,公爹下朝回来,匆匆地用了饭,便去教导他迷途知返的好儿子去了。
据守夜的小厮说,相公教得上心,书房的灯燃到了后半夜,犹然能听到里面的你来我往声。
几次下来,就连攸宁都开始为小神仙那副身子骨担忧了,想劝他莫要如此拼命,读书也要有节有度才是。
但是自己现在这副尴尬的处境让她难以启齿。
上一刻还说自己不愿,回头就因为心软去说了些歧义模糊的话,这怕是有些不太合适,因而攸宁还是闭上了嘴,反正还有婆母,这些心疼丈夫儿子的话她肯定少不了去说。
后来印证,攸宁猜测的是对的,婆母确实去关心她的丈夫和儿子了,甚至还拉上了她一道。
美其名曰自己去能让小神仙心里熨贴些,做妻子的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夫君,日子才能长久。
这一番话说得攸宁反驳不了,只能满脸赔笑着应了。
郑氏说的这样直白,攸宁八个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好理由。
所以,在一个将近子初的夜里,郑氏准备了些吃食,带着满心拒绝的攸宁来到了松鹤堂的书房。
今夜微风正好,似乎还带着些回春的暖意,柔柔地拂在面上,倒有些痒痒地。
烛火将书房中一老一少的身影在窗纸上映照出来,随着动作不时地浮动着。
生金见攸宁来了,好似是看见自家未来媳妇过来,喜得笑开了花,连忙上前问安。
书房内听到了外面的人声,知道是郑氏来了,都停止了交流,分坐于书案两旁。
也不需要通传,攸宁随着郑氏便入了书房。
书房内灯火明亮,一老一少正端坐着,看见郑氏和攸宁来了,皆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神色松懈。
尤其是赵徴,面上全是意外后的欣喜。
他本以为只有娘过来,毕竟现在的攸宁对他也不似从前了,反倒有种避之不及的意思。
所以看到她和娘一起过来看他,虽然知道八成是娘强拉人来的,赵徴心中还是很高兴。
几乎是一进书房,攸宁就感受到了那道灼热的视线,像是黏在了她身上,只有自己稍微侧目,便能与其碰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