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湛所说的赐婚一事,让她感到出人意料,怎么会是这个走向,这也太突然了吧,唯一的解释就是,圣上逼他逼得紧了,无奈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将自己摘出去。

所以他对自己,究竟是真心的吗?

申茶对他的心思揣摩不定,而自己的心,却是在他说出那些话的瞬间,不可避免地跳动地快了些。

还好她一直在吃水果掩饰,不然恐怕会被人看出紧绷的肢体。

申茶还没确定如何面对圣上的询问,若是他真的问及赐婚一事自己的态度,又该作何回答呢?她暗暗定下心思,不那么快决定,再多考虑一番,还有一天时间,明日圣上问及,再灵活应变就是。

而且陆衍湛也说了,圣上对此一事并无明确提及,也许到时不会直接询问,那当然就再好不过了。

申茶这般想着,叫琥珀去备些清淡的晚宴。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越到面见圣上的时间,申府上下就越紧张,连琥珀端倒茶水、准备马车都险些出了岔子,申茶走路也慢吞吞的,计划早些过去,省得到了宫内因为行动不便误了时辰。

梁小童负责看家,琥珀带着申茶坐上马车,马车一路前行,驶向皇宫。

到了宫门口,陆衍湛的马车也早就等候着了。

旁边一位小厮看见申茶,连忙上前,在马车帘外向申茶解释道:“小姐,我家王爷先行进宫去了,圣上找他有要紧事聊,等他们结束,王爷自然会来接您。请您稍安勿躁。”

申茶表示理解,索性坐在马车里等着。

待会儿面见圣上的时候,琥珀就不能进入了,她会留在这儿,自己跟着陆衍湛进入。但现在还没到时间,她心头就已经惴惴不安起来。

等了约莫一炷香功夫,陆衍湛便谈完了事,来到宫门前,扶着申茶下了马车,坐上了自己的马车。他的马车可以直驱入内。

门口守卫放两人进入,车夫在皇宫之内飞快赶车,陆衍湛见申茶一路上垂着目光,手指拧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忙安慰道:“没事,圣上向来仁心宽厚,想来不会为难你。其实我第一次进宫时和你同样,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步,惹得圣上不快,但穿越这么久以来,仍旧平安无恙。”

申茶点点头,手指拨动帘子,看向窗外。

很快,马车在大殿远处停下,接下来的路须得步行了。好在申茶在陆衍湛身旁,步行速度会加快一些,倒让她松了口气。

两人在约定的时辰到了大殿之前,圣上听闻太监禀告,思索片刻,说道:“叫申茶进来吧,七王爷在门外等候。”

陆衍湛原本想要随同进入的,如今脚步一顿,面色更显几分苍白。申茶独自进入,让他无比紧张,竟比当初覆盖原主身子生怕出了破绽还要令人惶惶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默默在身后,捏紧了手指。

太监笑呵呵地:“那就劳烦王爷在此等候了,申小姐,请吧!”

申茶心脏重如擂鼓,这会儿脚下也有些不听使唤了,长呼几口气,硬着头皮进了大殿。

“申家小女申茶叩见圣上。”

她一进入就合着规矩福了一福,由于有些畏惧天颜,目光只看向地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54 ? 第54章

◎不光要筹备婚事,申茶也想将珍宝铺的开业赶到前头。◎

圣上“嗯”了一声, 听不出是什么情绪,细细打量申茶片刻后,问道:“申家之女,可知道你父亲被捕一事?”

申茶早知道会问及这个, 如今不卑不亢:“家父常年流连烟花场所, 逼死我娘,又对我没有养育之情, 与我早已断绝关系, 后来听闻他在鹭洲勾结官府, 强抢民女, 霸占赈灾款项, 也觉得此事是他能做出来的。但民女不希望他的恶行继续下去, 为祸乡邻,因此大义灭亲,将此事上报官府。如今家父理应受到严惩, 民女对此毫无怨言。”

圣上沉吟片刻:“果然如此, 看来你也是良善之人, 未受及你父亲影响, 不容易啊。”

他这般说着, 看向申茶抬起的头。

五官清秀动人, 皮肤白皙, 言谈举止中有种不同常人的从容气度。像是从小受尽委屈历练出来的, 比同龄人更显理智一些。

配陆衍湛,倒是不错。

圣上这样思索着,问申茶:“你可知朕找你来是为何事?”

申茶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 一旁的太监忙上前几步, 捧在手里, 交给圣上。

“民女不知是为何事,因此特意借此机会来自荐,民女有一些好物,这方丝帕是上等天蚕丝织就,用了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所成,其上的图案花团锦簇,细看还有着五种不同层次,每换一个角度,所看到的图案都有所不同,圣上不妨瞧上一瞧,可否如此。”

圣上一听,心头也起了好奇:“还有这种好物?”

他将手中的丝帕展开,按照申茶所说,各个角度细细看了看,还走下高台,朝向阳光眯着眼欣赏,忽然“哈哈”两声大笑:“果真如此,连朕御用的织坊都做不出这样随着光线角度变幻的丝帕来,当真是极好的东西,朕看上了这东西,愿意为此一掷千金,你看如何?”

申茶微微蹲身,道:“既然圣上喜爱,民女便将其赠送陛下,以感激圣上召见民女,给民女这次展示的机会。民女想,若是圣上都用了民女的东西,这以后我珍宝铺的珍品就更不缺销路了。”

圣上听后问道:“你还有个珍宝铺?”

申茶解释说:“还在筹备中,店面已经选定了。”

圣上手间把玩着那方丝帕,道:“好,你的珍宝铺,开业后朕会抽空去看看,倒是好奇还有多少珍宝是朕从没见过的。”

太好了,申茶内心暗自欢喜,有圣上前往,她的顾客就会源源不断了。那些珍宝价值不菲,能买得起的人,的确是需要引荐的。

不过,圣上虽然极力夸赞,但对于申茶这些东西的来历仍旧抱有疑惑,于是像曾经无数次告知他人的那般,申茶得了怪病后便能收获珍宝的事告知,这叫圣上更加惊叹不已。

“你竟能凭空得来这些好东西!”

圣上越听越兴奋,差点忘了正经事:“七王爷之前跟朕说,他非你不娶,已和你互为知己,这事你可知晓?你对他是否明确了心意?”

没想到这一问终究还是来了,申茶眼见得有些紧张了,暗自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琢磨着该怎么在圣上面前回答。

圣上见她犹豫,此刻倒有心撮合这门亲事,因此说道:“不瞒你说,朕也怕这是七王爷要拒绝朕的赐婚的权宜之计,所以自他说了那番剖白心意的话后,特意派了人去他府中秘密调查,甚至还遣人去问了当初他在淮城的情况。据七王爷说,淮城一行时,他就对你动了心。原本以为得来的结果不甚如意,他向来醉心朝廷之事,看上去像是无心情爱的,是在诓骗朕,谁知,一问才知,他自从去了淮城,许多行为是有些不对劲,府中上下都瞧了个明白。朕听说,他在淮城就找寻各种借口与你见面用膳,替你摆平了孙府的争端,一路护送带你入京,甚至最初还寄住在他府中,下了朝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你的安危……如此种种,不得不让朕动容,原来他对你早已情根深种,是朕差点毁了一桩好姻缘呐。”

他说了这么多,自是想让申茶知晓陆衍湛的心意,原本他心中还打鼓,罪犯之女会不会行为不端,将来拖了陆衍湛后腿。

如今真见着人,落落大方如她,自是宫中少有的伶俐女子,和陆衍湛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圣上这般说,真是折煞民女了。”申茶说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