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估价师说道:“小姐把目光放远一些,别只在淮城之内找买家。想想看,京城达官贵人那么多,若是小姐把咱们当铺的覆盖范围做到京城,这些珍宝还愁没人来买吗?京城有钱人太多了,而且又好收藏这些奇异玩意儿,瞧见了肯定喜欢,都不用犹豫就买下了。那些阔绰公子小姐我是见过的,有时候攀比炫耀,都要争抢着看谁有更好的东西呢!”

申茶受到启发,其实自己本来就是要离开孙府的,那么不一定非要留在淮城,去往京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估价师的建议她有心无力,其中把当铺覆盖范围做到京城这件事,她虽是孙府表小姐,却做不到。

所有富鸿当铺都是由孟氏管理,她只是得了一间当铺的管理权,可没权力去扩展当铺的经营范围。

不过,不做当铺,也有法子去往京城。

31 ? 第31章

◎岂不是要凭借这些宝贝发财了?◎

从当铺离开, 申茶乘坐马车回了府。

如今夏日炎热,琥珀去厨房取了些冰湃葡萄,拿来放在桌上。

申茶慢悠悠剥着葡萄皮,在嘴里一咬, 汁水酸甜充盈。

她在房里坐了会儿, 便见孙文扬趾高气昂地走来。

琥珀知道孙文扬是来算账的,忙拿了根棍子站在屋前, 大声喝道:“二公子来做什么?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 不便被人打扰!”

孙文扬走到门前, 哼哼一笑, 抬手捏住了棍子, 一甩就扔到了一边去。

琥珀见挡他不住, 惊慌失措起来,忙扯着嗓子喊人过来。

申茶却道:“无事,我看表哥前来, 不像是来打人的。他若是打人, 叫老夫人和舅母知道了, 定是再打不饶。上回舅母还说什么来着, 再犯一次药打断他的腿呢!所以琥珀, 不必喊了。”

琥珀一听, 忙住了嘴, 看孙文扬一听这话表情憋得乌青的模样, 稍稍放了心。

孙文扬还是怕老夫人和孟氏的。

申茶的话是个提醒,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孙文扬也知道老夫人爱重申茶,若是他动了申茶, 老夫人告诉孙元辞和孟氏, 就算孟氏不做什么, 他爹也要亲自动手了。

上次孙文扬被孟氏殴打,孙元辞没有阻止,还在一旁称打得好,叫他心里凉了半截。

孙文扬把心里的气憋了又憋,好不容易吞咽下去,手扶在门上,外头的日光被他身影挡了个大半。

申茶房内没了光亮,冰湃葡萄所在的桌面陷入暗影。

“表妹说得对,我来呢,不是找事的。我只是不大明白,我和表妹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如此坑害我?现在倒好,母亲克扣我日常开销的银子更多了,根本满足不了正常吃喝!看我饿得,脸颊都下陷了!”

孙文扬本来早就想来质问的,可知晓申茶因为母亲离世的事离了淮城,自己又每日趴在塌上养病,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因此足足养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把孟氏打的皮肉伤养好。

等到申茶回来,他得了机会,终于能来找她一问究竟了。

不然被人坑得不明不白,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申茶瞧了眼孙文扬,的确比半年前更瘦了些,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病中没有胃口导致的。

上次孟氏没有留手,打得那样狠,很容易造成心理阴影。因此,也不好说是因为被克扣了银两少吃少喝造成的吧?

申茶如此想着,嘴里已是不饶人:“舅母克扣你的钱,表哥来找我做什么?表哥好像惯常容易找错人,之前你找我要五十两银子,我不就说过么。当铺是孙家的财产,我只是个管事的,分得自己的利,剩余的都得交上去。表哥要找人要钱,找舅母才是最对的。可偏偏找了我,现在你饿瘦了,也来找我。难不成,表妹是会做饭啊,还是会喂你吃喝?好像没了我,表哥也不是不会正常吃喝啊!表哥若是能不嫌贫爱富,馒头稀粥也愿意吃的话,怎么还会瘦成这样?”

这些话配上申茶缓慢的语速,听上去更显得阴阳怪气了。

孙文扬听得直跳脚,可想起孟氏上回殴打自己的场景,只能忍了下去。

何况,申茶现在不再是原本只寄住在家中没有用处的表小姐了。

他已经听说,申茶手下的那间当铺管理得不错,银子进项一月高于一月。

如今已经成了孙家富鸿当铺中进项数一数二的了,孟氏因此也不得不对申茶高看一眼。

能给孙家带来利益的人,她是绝不愿意轻易得罪的。

这会儿开罪申茶,的确是十分犯不上。

可孙文扬怎么甘心进了西院就这么离开,于是思索片刻,忽然转了语气,调侃道:“表妹误会了,我哪里敢来质问表妹啊?当然,表妹也不必担心我再要钱。上回母亲已经打醒了我,我就算是找别人要钱,也万万不能找表妹啊!”

话音刚落,申茶就接话道:“表哥不如说说,现在每月从舅母那里拿多少银子,也叫表妹听听,是多少银子啊?竟然不够花,不找我虽好,可怎么还要去找别人借?”

申茶说这话,是担心孙文扬再去找孙婉清借银子,所以话说在前头。

孙文扬一听,忙拍着胸脯打包票:“表妹这话说的,表哥说着玩的。表妹放心,母亲之前教诲过,我的银子虽不多,可抠抠搜搜怎么也够花了,所以谁的银子也不必借。”

申茶看向他:“表哥来这儿,既不是借银子,又不是找表妹麻烦,那表妹就好奇了,表哥究竟是什么用意?如果无事的话,何苦跑这一趟?”

孙文扬顿了下,来这儿一趟什么便宜也没占,嘴上还落了下风,脑子里一活泛,想出个歪点子,冷笑道:“我只是来问问表妹什么意思,既然表妹要打个哈哈圆过去,我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不过,你表哥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那间当铺里有好多贵重东西吧,若是丢上一件两件的,你舅母询问起来,你可要怎么回答?而且,能去富鸿当铺当物件的客人,也都非富即贵,你怕是也得罪不起。若是知道宝贝在你那里弄丢了,表妹想想看,他们会怎么样?当然了,表妹也别用老夫人压我,我可不会顺走别人东西,街面上多的是小喽啰小混混,他们为了生计去偷东西,也完全说得过去啊,这跟我孙文扬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自觉计策绝妙,随便扔一锭银子,就能找个曾经有过作奸犯科史的小混混去偷盗。

里应外合做起来还容易,而且做完了事一销赃,那人离开淮城就好,根本查不到自己。

虽是计划还不完善,但光着这么想着,孙文扬就觉得能搅乱申茶的生意,能出这口恶气。

因此他说话间仰着脑袋,手里摆弄着一只玉如意,十足洋洋得意的样子。

看得琥珀想去啐他,因为怕忍不住真的动口,她只好别过了脸,懒得看他一眼。

申茶仍然摘着一颗葡萄,慢吞吞地剥了皮,像是听了这话丝毫没受影响。

等把一颗葡萄都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将葡萄肉带汁液全吃了下去,才说道:“没想到表哥如此不明智,竟然会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如此一来,不就也把你的财路给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