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远山区,十三四岁就?嫁人,还真不少。
晋琛想到?母亲的几个姐姐,还有小姑母,嫁得都晚,但还是要嫁人,便也说不得什么。
入了夜,晋擎方才回来,将怀里厚厚的线报递给桑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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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接过一叠厚纸,一张张的看,看到?最后,惊讶的情绪已然淡去,更多?的是唏嘘。
谁又能想到?,云芩竟然就?是十年前惨遭灭门的云家遗孤。
当时晋擎命手下把人救下后,送给附近农户抚养,没成想,那户人家有了自己?的亲骨肉后就?将云芩转送给远房亲戚,然后兜兜转转,到?了如今这个母亲身?边。
而云芩的这个养母,身?份更稀奇,竟然就?是云芩的乳母,当年把云芩喂养到?一岁就?离了府,也因此躲过一劫。
得知云芩的真实身?份,桑柔有了更多?的猜测:“云芩会不会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她此次要走,也并非回乡嫁人。”
晋擎一脸骄傲地看着桑柔,他?的夫人果然聪慧,不用点,自己?就?能透。
桑柔无视男人肉麻的神情,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忽而又有些担忧:“倘若她真的想查清真相,为家人报仇,可凭她一人,又如何能做到?,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她要回河西,报仇?”
晋擎此时的神色不仅骄傲,更多?的是对于智者的欣赏,长臂一揽,又要和桑柔亲热一番,却被桑柔不耐烦地推开:“怀远那边,侯爷打?算如何跟他?讲?”
为何要讲?云芩跟在晋琛身?边四年有余,晋琛却未发现此女的不妥,坚持要选她做伴读,还是他?这老父亲私下派人去查,才查出此女的真实身?份。自以为是却又疏忽大意的人,没资格知晓实情。
见不得晋擎这般行?事,桑柔冷笑:“怀远那时多?大,将将六岁,要能把人心全都看透,侯爷也该提前让位了。更何况,云芩那时也未见得就?知晓自己?的身?世。”
晓不晓得,也唯有云芩本人了。
桑柔并不想干涉别人家事,且云芩有意隐瞒,她又何必多?管闲事,自讨没趣。
不过相逢即是有缘,待到?云芩有难,若主?动向她求助,她再搭把手就?是了。
因着桑柔不允,晋擎拗不过自家夫人,最终仍是将云芩的真实来历告诉了儿子。
然后,屋内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
晋琛侧身?对着晋擎,晋擎只?看到?儿子背光的侧脸,看似黯淡得很,难得生出几分?爱子之情,把手伸过去,将小子双肩一揽:“我?平日对你严格,也是希冀你早日懂得一些道理,识得一些人心,不管看着多?无害的人,发起狠来,也不容小觑。”
晋琛未曾转头,只?一声?闷闷道:“云芩待我?,并无恶心。”
相反,衣食住行?,样样周到?,比桑柔这个做母亲的都要细致。
晋擎不以为然:“你是她的主?,她的衣食父母,她做得好,也是应当。”
这也是云芩的过人之处,毕竟,能得晋琛认可的女子,实在不多?。
即便晋湘,到?了她最疼爱的大侄子这里,也只?落了个聒噪的名头。
见儿子仍不太搭理自己?,不想回去后被自家夫人数落,晋侯罕见地对儿子说起了软和话:“你毕竟还小,阅历有限,见过的人也少,待日后长了见识,自然就?不会看错了。”
晋侯这点微薄的父爱,晋琛生受了,却忽而坐起,朝晋擎拱袖道:“父亲,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了。”
晋擎也不拆穿儿子,他?的父爱已经发散得差不多?,再多?真就?没有了。如此长夜,与其?枯坐这里教子,诚不如回到?屋中,和妻聊聊夜话增添感情,以及做些爱做的事。
送走父亲,晋琛又把云芩叫到?屋内,却不发话,只?盯着她看了半晌。
云芩心虚不已,又故作镇定,勉强直起了腰身?,稳定思?绪。
良久,这场悄然无声?的较量,以晋琛先打?破沉寂而结束。
晋琛将腰间带了多?年的玉佩解下,丢给了云芩,语气却有些不耐:“把这东西收好,仔细些,弄丢了试试。”
云芩知手上的玉佩贵重,轻易不敢收,正要双手捧着还回去。
晋琛更为不耐:“给你就?拿着,就?你这蠢劲,没准日后能救你小命。”
跟了晋琛几年,云芩深知自家这个世子,不光面冷,心也不热,但又极为念旧,且护短。
只?要得到?他?的认可,必能得到?他?的几许回护。
云芩刚进府,也曾因为小主?子时晴时雨,捉摸不透的性子而苦恼不已,好多?回,自己?闷在被子里默默垂泪。快要坚持不下去,打?算破罐子破摔时,小祖宗又变了态度,待她好了一些,不再故意为难她。
直到?日子顺了,也是习惯了晋琛异于常人的脾性,云芩以为自己?会在侯府待上许久,却因知晓了一些事,不得不离开。
临出屋时,云芩对着晋琛盈盈俯身?,结结实实地三拜。
晋琛全当没看见,立在窗前,拨弄架子上的银宵花,直到?女子轻盈的脚步渐行?渐远,那点声?响随风消逝,再也听不到?,他?才回过了头,深深地看了门口?一眼。
笨蛋,离了这,有你苦头吃。
临别这几日,云芩再未到?晋琛跟前伺候,出府也越发的勤,起得也早,往西的船票难求,她得早些到?码头排队。
终于,守了两日,终于买到?了票,云芩心安了不少,正要叫个驴车回去,却被一身?量颇高,面容周正的中年男子叫住。
男人坐在马车上,掀开了帘子,唤她的名。
云芩寻声?望去,认出了男人,晋擎麾下颇为有名的谋臣,薛昭。
薛昭素来足智多?谋,兵不血刃地帮晋擎拿下了不少焦灼的战事。晋琛对这位颇为亲近,多?次将人请到?世子院中,是以,云芩对薛昭还算熟悉。
却不知,他?为何要找自己?单独的聊。
孤月高悬,夜色深沉。桑柔赏了一会弯刀似的月,便把小窗阖上,回身?走向晋擎。
晋擎倚在榻上,拿着晋琛近日写的策论在看,文笔犀利,但仍需雕琢,见解独道,却又有失偏颇,还需磨上一磨。
见妻过来了,晋擎将册子一丢,伸了一只?手,示意桑柔握住。